李晟闻言怔了一下,瞥见她的脸色,心知耽误不得,旋即不再多言,转身去吩咐马车掉头回幽州城。
车帘刚一放下,马车便重又启程了。
姜韫闭目倚在车壁上,嘴唇紧抿成一线。锦瑟在一旁紧握着她冰凉的手,提心吊胆了一路。
临近午时,一行人便回了幽州城。
李晟将人就近安顿在城中的一处宅子里,让人忙不迭去叫早先便请来了的郎中。
年迈的郎中皱眉捻须,搭了脉后,赶忙写了方子让人去抓药煎药。
好在并无大碍,然舟车劳顿却再不能够了。郎中盯着妇人将温热的汤药一整碗喝进去了,又反复叮嘱切记不可再折腾,须得安心静养。
姜韫倚在榻上,脸色稍好了些,微阖着眼不作声,也不接锦瑟递过来的蜜饯,任苦涩的药味在口中蔓延。
李晟在一旁默然瞧着,微松了口气。
郎中退出去后,屋内静了好半晌。
姜韫转头望向李晟,目光有些飘忽:“……太守且去吧。我便先再此地养几日。”
李晟听她语气平稳冷静,顿时放心不少,迟疑了片刻,便转头叫人近前来吩咐了几句,尔后沉着脸提刀走了。
姜韫面色沉静地听着脚步声渐远,直至听不见了,只闻淋漓的雨声,她忽然将脸埋进了锦被里,颈项背脊弯成一条倔强的弧线。
锦瑟沉默地上前去轻抚她微颤的脊背,指间触到的战栗让她的心也跟着一起发颤。
“侯爷定会平安无事的,娘子可千万要保重自个儿的身子。”
姜韫闷闷地应了一声。
她服药后,昏昏沉沉睡了一觉,醒来时便觉身上好多了,抬眼见窗外已然是日暮时分,不由坐起身来去叫人出去打探消息。
未料一直等到夜里,等来的不是消息,而是脸色奇差的李晟。
姜韫瞧一眼便知他不会说什么好话了,心下一沉,却仍按捺着,让人给他倒了杯茶。
李晟唇边的脸颊有一道新刀口,喝茶之时,不慎将血水染进去了,他却毫不在意,一口闷了那杯茶,沉声道:“永平侯倒下后,句骊四处围攻,将士们撑不住了,大军退回了城内。”
姜韫垂着眼睫,静静听着。
这些她预见过了,骤然听闻也不觉意外。幽州城易守难攻,并不算太糟。
“他人呢?”她忽然侧头问。
李晟将空了的茶杯搁在案几上,道:“抬回来了。那箭矢上抹了毒,军医已为他解了毒,然不见成效,人还未醒。”
姜韫呼吸轻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