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爆发的剧烈仇恨在姚裴眼里迅速消散,之后你双眼里再也没出现什么强烈的情感——他甚至比当初失去双手时的表情更为空洞了,或者说,绝望。
他无路可走。
然而这短短的一点时间里,外人是根本不会从姚裴的表情上看破真相的,他们能看见的,只有表面的东西。
比如他们之前说得最多的,邵严因为司星辰,暗中对姚裴下手的事。此时姚裴突然的爆发,以及那个无比仇恨的眼神,无疑是最有力的证据。
这些人惊愕了一秒钟,都以最快地速度围了上来,其中已经有人打开了直播,义愤填膺道:“邵总,还有司星辰同学,麻烦你们解释下,姚老师话里说的‘不能做实验’,和‘我会死的’是什么意思?我们这里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都明明白白地看见了!是你们对吧?就是你们!无耻、卑劣的犯罪份子!”
开直播的学生并没有那么正义,他开这直播之前,在最快的时间内通知了其他朋友,他一直看司星辰不顺眼,尤其是对方在小考爆炸后又迅速振作起来后,成绩甚至比之前的还要好。今天他原本是不想来的,但他的好友拉着他来,没想到,竟遇到了这样的大消息。他第一反应就是树立自己的形象,让更多的人看见司星辰的丑恶嘴脸,并将他踩进泥里。
有朋友的帮忙,直播间很快就有人进来了,了解大致事件后又呼朋唤友,很快这直播间里就挤满了人。他不得不调高房间的人数限制。
除他以外,周围的人也都大声质问着司星辰和邵严,司星辰被这场面吓得瑟瑟发抖,邵严将人保护在怀里,带着一脸的寒气直视现场每一个人,也包括开直播的学生那个手环。
邵严冷笑道:“你在开直播?”
“……”男生先是抖了一下,又瞥了一眼房间里所有人支持他的声音,稍微挺直了腰板,硬气道,“是啊!我就是要让大家都看看,你们究竟是怎么迫害姚老师的!”
直播间弹幕刷得飞起,先进来的给新来的简述了一遍事件,然后很多观众跟着主播一起激愤、正义直言,只有少数人默不作声,以及零星几个为邵严说话的。
就在多数观众扯着这几个为邵严说话的观众撕时,他们就见到姚裴极度慌张的脸。
“谁允许你开直播的?!关掉它!快点关掉它!”姚裴嘶哑的声音瞬间拔高,凹陷的毫无血色的脸带着狰狞的表情一下子距离出现在了镜头中。
很多观众都被他突然的声音和面容吓了一跳。
姚裴的状态明显是不正常的,观众们纷纷出言安慰姚裴,以及支持他,但这些话姚裴看都没看,只一个劲要求学生关闭直播,学生跟着劝了两句,却被姚裴强制地抓着手腕给关了。学生痛呼出声,不敢置信地盯着自己被勒红的手,又将视线移到姚裴手上。
这双手,明明这么有力气,但姚裴一开始在司星辰面前装得却像是拿不起一支试管。
果然,就如他自己所说的,他不是做不出实验,而是不能,有什么人在威胁着他,使他不敢做实验继续当一个药剂师。而如果这人正是司星辰和邵严的话,姚裴的几近崩溃的举动就不合理了。
如果真的是司星辰和邵严私底下威胁了他,那他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将这两人的恶行公诸于众,他这个受害人的供词当然是有效的,而且在全网星际人民的监督下,就是邵家再大,也不敢公然做出伤害他家人的事情来。
周围的人,包括那名直播的学生都沉默了下来,看着正在大口喘息的姚裴,眼中也多了些怀疑。
姚裴知道刚刚失态了,但没有亲口承认,事情就还没有到最后,他刚刚只是受刺激了。对,没错,他刚刚只是被司星辰他们刺激到了。他平复好了心情,对那个学生道了歉,解释自己实在不想让更多的人看见自己如今这幅模样。
那男生还没虚伪地说出一句“没关系”,所有人就听见邵严不高不低的淡漠声音响起。
“啊,你们关了啊。那我开着,我也想要看看,我到底有‘罪恶’。”邵严有点像是被司星辰的恶劣传染了,司星辰偷偷挑眉跟人对视了一眼。
姚裴的冷汗瞬间就流了下来,他惊惧地盯着邵严,仿佛在看一头无比可怕的怪兽,而他只是一个渺小的,毫无反击能力的人类。
他几乎是虚脱地往下滑去,离得近的洛怀看不下去,伸手拉了他一把,神色复杂地看着对面带着讥笑的邵严。
这时,魔鬼司星辰也出声了,他因为刚刚害怕地流了几滴鳄鱼的眼泪,这会儿说话他带上了一点鼻音,很委屈,“老师,我从来没有想过害你,我一直在等您的实验记录。因为我知道,我等到,我就会胜利,因为增体剂有一味特殊材料,你是‘看不见’的,没有它,您做出来的只会是健身强体类的普通药剂。我如果真的想要证明自己,只要再等几个小时就好了,又为什么要对您下手?”
姚裴抖着嘴唇,发出了声音,那声音也是颤抖的:“对,我知道。”
原来看见邵严突然开了直播,又看见姚裴那张凄惶的脸的网友们,疑惑、同情、谴责都还没说出来,就被这一句话直接给整懵了。
和他们同样懵的,冲击更大的,无疑是现场的人。他们骚乱起来,交头接耳,嘴里说着“这怎么可能呢”,眼里又拿鄙夷的目光对准被洛怀扶着的姚裴。唯一敢上前反驳的,也只有和姚裴关系最近的亲友,他们反驳,并不是在帮姚裴,而是在帮自己反驳。怎么可能呢?他们的朋友、亲戚不可能是一个盗贼!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