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掌包不敢有半点分心,当这女人的白光闪过之后,那金钱豹的金黄色的皮毛不见了,又是一道白光闪过,他十分清楚。这只雄性的金钱豹已立在空中了。
他手指一动,&ldo;砰&rdo;的一声巨响,铅弹呼啸着冲出了枪膛,黄豆大小的铁砂拧成了一个团从铅壳中飞出,射中了豹子的前胸。
金钱豹又是一声吼叫,这次身体并没有跃起。紧接着第二颗子弹到来,正打在豹头上,那豹子轻轻地呼了一声,便跌入了水中当场暴命。
于掌包不敢怠慢,从书包中连忙又掏出两颗子弹压进膛中,这才敢直起腰来。他看见那只豹子确实断了气。这才将惊吓过度的晕过去的白瑛搀到石板床上。
白瑛的眼皮闪动了一下,她看清了眼前的汉子之后,就又晕过去了。
于掌包没有多想,他迅速麻利地给白瑛穿上了衣服,捡了一些干柴放在她的身边。他将火点着之后,过河去找那只死了的金钱豹。
白瑛被火烤得周身发热,她苏醒过来,看见自己已经穿上了衣服。心里又一股说不出的感激。她侧过身来,望着湖东岸的那位汉子,又有一股羞涩,全身的血液沸腾起来。她认出了他,是住在二叔白士良家的那位山东汉子,淘金队的掌柜的。
于掌包用腰里带着的麻绳,将豹子的尸体拽到了西岸,两人相互对峙了一会没有作声,只是会意的默默一笑。于掌包见白瑛已恢复了体力,便递过去一根树棍做拐杖。自己背起这两百斤沉的豹子,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了桦皮屯。
转眼到了春节,白士良家摆了三桌酒席,侄女白瑛亲自下厨房。桦皮屯白家有头有脸的族亲都被请来,淘金队也出了两个代表。众人把摆在眼前的兰花大碗的酒都倒满,只等着东家白士良开桌。
白士良是白瑛的小叔叔,年纪二十岁出头,单身一人。他站了起来,身体显得有些单薄,可他在屯子里的威望很高。他端起大碗,并不说话,一扬脖子酒全倒进了嘴里,然后将碗底朝天,众人齐声叫好!
白士良说了话:&ldo;我在白家年纪随轻,但房脊上的萝卜辈大。侄女白瑛的父母早逝,哥嫂将她托付给我,我看着瑛子长大,孩子是正道,人也长得有模有样。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俺就替她爹妈做回主,嫁给救她性命的淘金队的于掌包。今天,请诸位亲朋做个证人,喝个喜酒凑个热闹。&rdo;
白家族亲内心里都不愿意将白瑛嫁给这位短小的外乡人,但白士良已将话说透,万事不如东,累死也无功,算了,大家都端起了酒碗。
白士良见众人把酒喝净,一手将白瑛拉到屋子中央:&ldo;白瑛,小叔可不是包办代替,当着白家族亲,你表个态才能算数。&rdo;
出乎众人所料,白瑛大大方方站在三个桌面的中间,给大家鞠了一躬,大声说道:&ldo;俺愿意!&rdo;然后就跑到外屋忙活去了。
于掌包在众人的起哄下站了起来,一碗酒壮得脸色通红。白士良把白瑛拽进了屋,让她好好听听于掌包讲些什么。
于掌包学着白瑛的样子也给大家鞠了一躬,这一躬不要紧,他矮小的身体正巧撞在白瑛的胸前,逗得满堂大笑。于掌包抬头看了一眼白瑛红红的脸向着他微笑,他心里跟喝了蜜一样甜,他大声说道:&ldo;俺愿意嫁给白家做倒插门女婿!&rdo;
众人大笑不止,白士良高兴的围着各桌转圈,劝劝这个,劝劝那个,恐怕别人喝不好。而他自己也喝得小眼通红,他叫人把事先备下的大红喜字贴上,红蜡烛点上。
白士良这次站在了炕上,他说:&ldo;今天这喜事就算办了,俺白家给姓于的小子预备了村东头三间房和一个小院,还赔上了瑛子这么好的大姑娘,你……&rdo;他喝多了,接不上话茬。
于掌包连忙将二叔搀了下来。他让淘金队的哥们打开包袄皮,自己也上了炕。
&ldo;这是一张熟好的金钱豹皮,算是送给长辈白二叔的订婚礼。这里还有一小坛沙金,算是俺给白瑛的嫁妆吧!&rdo;
于掌包接着说:&ldo;俺既然算是嫁给了白家,从今天起俺再不淘金了,守着媳妇过安稳的田园生活吧。&rdo;白士良抢过话茬说:&ldo;按山东的习惯,白瑛今后也正式更名为于白氏。&rdo;
从此,桦皮屯又多了一户于家,屯子里比以前更有人气。于掌包夫妻俩的日子过的红红火火。
卧虎山酷寒无羁的寒冬,像是时气牵着的风筝,被立春的线扯落,大烟炮似的风雪销声匿迹,阳光一下子就艳丽起来,坡头的雪渐渐发黑,还时时闪现出晶莹的水珠。
于掌包的小院向阳,十分的明亮,烟囱里不时冒着生命的气息,东屋收拾得十分干净,媳妇于白氏的脸就和初春的太阳一样鲜嫩光滑,她半偎在炕头,额头上扎系了一条白毛巾,印有大朵牡丹花的被子盖住胸下隆起的像鼓一样的肚子,嘴里不停的呻吟着,痛苦的表情中充满了喜悦。
于掌包蹲在炕下大红的墙柜边的长条板凳上,闷闷地抽着关东烟,眉头皱起了疙瘩,脸上没有一丝喜悦。他不时偷偷地看上一眼炕上就要临产的媳妇,这心里翻腾成了一个个,他极力地控制着感情,稍一平静,心窝深处又冒出一股山西的老陈醋,酸哪!
于掌包没有生育能力,于白氏再清楚不过,他三年的耕耘颗粒无收。屯子里的人们讥笑他是头骡子。没有想到的是去年夏天刚过,于白氏却有了身孕,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于掌包也觉得奇怪,难道自己是枯木逢春?屯子里讥笑过他的男人女人们,见了面都红了脸,低头走过去。每当这时,于掌包的五短身材才突然变得高大起来,脸上也泛起一丝得意。可是一旦回到家里,瞧着瑛子高兴地哼着小调和腆起的肚皮,心里就空虚起来,又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