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不习惯他打量着自己,开口言道:“除却我昨日晕倒,算来我与大少爷今日应该是第一次见面,认识,委实是谈不上吧。”
忘得还真是够快的。
顾以澂看了她半晌,才说话:“原来我娶的夫人竟是这般的健忘,我与夫人可是在花灯会上见过的。”
花灯会?
经他的提醒,慢慢的,笙歌这才想起几个月前与他在花灯会上相遇的情景。没想到当初一别,转眼居然成了他的夫人,世事难料,还真是说不准。
顾以澂见她不说话,猜想她应该是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就不需要他再去多言提醒。
要不是昨日一时心血来潮想要去看看这个女人,他也不会知道自己一直以来找寻的女子就在府中。也许就此因为张氏的关系,他会对她继续避而不见,亦或是不闻不问。
这时素织从外面回来,见到顾以澂的那一刻便慌了神,有些惊讶,又有些紧张。
“奴婢素织见过姑爷。”素织声音低低的向他行礼问安,免不了有些拘谨,心想今个是什么日子,姑爷怎么亲自过来了。
顾以澂也不急着离开,走到一把椅子旁坐了下来,看着素织问道:“你就是素织?”
素织有些惊讶,低低回话:“回姑爷,奴婢正是。”
顾以澂瞧了瞧这个丫头,随口道:“才来了顾家没几日,小小年纪,竟敢去招惹二夫人身边的贴身婢女蓉淳,看不出来,你胆子也是够大的。”
说话的语气不温不淡的,脸上也无任何表情,素织却吓得跪了下来,心里暗暗的想,姑爷该不会拿她问罪来的吧。瞬时有些局部不安。
不管是不是,当着姑爷的面,她得把事情说清楚,大小姐为了她罚跪心里已经很难受了,若要姑爷因此认为自己是个乱惹是非的丫鬟,从而对小姐有别的看法,是万万不可以的。
素织鼓足勇气,说道:“回姑爷,昨日奴婢不小心打翻了蓉淳姑娘的茶点,当下立马赔了不是,奈何蓉淳姑娘却咄咄逼人,一步都不肯退让,非要二夫人拿我问罪。打人的都是府里干粗活的奴才,下手十分重,小姐怕我承受不住板子之痛,便替奴婢受了罚。。。。。。。。”
素织看了看他没有做声,又继续说:“这件事奴婢确实有错,错在不小心,错在莽撞,但不至于受如此重的处罚,二夫人未免有点小题大做了。。。。。。。”说到激动之处,一时没拿捏好,便说到了姚氏身上。
笙歌心下一惊,脸色变了变,当下忙喊住素织,阻止这丫头说下去,虽然说的都是实情,但对方是顾以澂,就得注意了。
她平静的对顾以澂说道:“我的这个丫鬟今日有些多言了,望大少爷莫放在心上。”
素织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多了,便闭了嘴,低着头,不敢看抬起来姑爷。
反倒是顾以澂,正如素织所言,他也觉得惩罚确实重了,不过是打翻了茶点罢了,不至于挨板子,还动用府上下手重的奴才,这是要把人打死了不成,难道奴婢的性命还不如茶点了。这个姚氏心思够深沉和歹毒的,幸好他没娶了她的侄女,要是娶进了门,往后还不把府里闹翻了。
他把目光重新又放回到木笙歌的身上,好像有一刻,他希望她能主动和自己说出实情,道出委屈,然后让自己替她做主。在他印象中,大多数女子应该都是这样子,貌似眼前的这位却不是。
他道:“听这小丫头一说,二娘倒真是小题大做了。反倒是你,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也不把事情弄清楚,就乱替人认错,做事之前都不顾及一下自己的身份。”
他这是在指责自己的不是吗?仔细想想,貌似是这样的,但听着又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她淡淡答道:“笙歌刚嫁进府里,一个被冷落的人,身份不过就是个摆设,即便是情有可原,人微言轻的,说不上什么管用的话,只得自己兜下来。”
这话含沙射影,顾以澂却听出来了,她这是在说自己。娶她进门,把她晾在一边不闻不问的,可不就是自己嘛。
他嘴角上扬,淡笑说:“被人冷落?听起来好像是在说我。”
笙歌笑笑:“大少爷言重了,你是顾家的大少爷,又是皇上器重的重臣,笙歌哪敢说你半句不是,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顾以澂忽然想起初见她时的情景,看她的神情变得有些不一样,总觉得她跟其他的女子相比起来,有点特别。以自己今时今日的地位和身份,别人巴不得讨好他,这个女人却一点都没有向自己示好的意思。
默了片刻,他道:“既然知道我是顾家大少爷,又受朝廷器重,那么夫人不更应为我考虑一二,好歹是顾家的少夫人,就这么随便下跪,如果日后传了出去,别人只会笑话我顾以澂连自己的夫人都护不了,你说我的脸面往哪搁?”
笙歌深深吸了一口气,想必他找二夫人应该是为了这个原因吧。也是,在他们眼里,男人的尊严很重要。当初情急之下,没考虑道那么多,只想赶紧帮素织拖身,免了板子之罚,没想过自己的行为触犯到了这个人。原本她对这个人还存有那么一丝感激,不过现在看来,她倒是可以心安一些了。
不过他说得话提醒了她,他的身份以及他今日的地位,确实不是她能惹得起的,对于这个她摸不透得人,她多少还是有顾虑的。毕竟这里不比在顾家,没有了父亲的庇护,一切都得靠她自己。
她想了想,回道:“这事确实是我考虑不周,因为自己的行为让你丢了脸面,往后我会多加注意自己的言行,不会造成你的困扰。”
顾以澂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微微有些失望。他的本意可不是来指责她不是的,他只是想说让她懂得保护自己。毕竟她是顾家的少夫人,以自己的能力,还不足以到任人欺负的地步。怎么,她就误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