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夜,今日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惩罚蓉淳,张氏倒想看看姚氏究竟想出什么办法弥补若秋昨日受的委屈,是以维护她的名声,以至于别人不会说她徇私。
姚氏派来的两个奴婢便将带过来的东西拿给张氏看,张氏抬眼看了一下,是两匹上好的布料,还有一支步摇,张氏仔细瞧了一眼那支钗子,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倒是见过姚氏戴过一次,只那一次,当时姚氏似乎并不是很喜欢那支钗子,还将当天伺候她梳妆的一小丫鬟狠狠骂了一遍。当时她无意间路过,正巧看到了这一幕,只此一次,自那以后,她便没有再看到姚氏戴过,可能是真的不大喜欢,便收了起来,再次见到,竟不想姚氏却将此物赠送给了自己的丫鬟,这果然倒是符合姚氏的风格。不过那都是好久的事情了。
不过总归是姚氏当初陪嫁的嫁妆,比起府里丫鬟们佩戴的首饰,这支步摇倒是显得贵重,毕竟是主子拥有的东西,自然是要不一样的。
姚氏派来的丫鬟见张氏没有说话,便轻声说道:“奴婢过来的时候,二夫人特地交代奴婢对于蓉淳的所作所为,她深感抱歉,昨日一时不忍心看到跟了自己多年的丫鬟被赶出府,冲着主仆多年的情义,她看不得自己的丫鬟就这样离开,情急之下,她才出面加以阻挠。她也知道这件事确实是委屈了若秋姑娘,这不命奴婢过来赔礼,还望能收下这些薄礼,二夫人那里心里多少会好受一些。”
小丫头说话几乎看不出破绽来,兴许是之前姚氏特地嘱咐过的。
张氏听了,笑笑,说:“二夫人言重了,单单说这支步摇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支步摇应该是二夫人当年陪嫁的嫁妆之一,二夫人如此大方的能拿出来当作给若秋受委屈的补偿,倒真是出人意料。”说着,她转而看向了一旁的若秋,道,“若秋你看你的面子多大,二夫人居然将这般贵重之物拿来当作给你的补偿,足见诚意十足。”
若秋本来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也不想收这些,想了想,便对张氏回道:“既然是二夫人陪嫁之物,那奴婢就更不能收了。若秋左右不过是一小小的奴婢,这般贵重之物,岂是奴婢这样的人能佩戴得起的。二夫人的好意,奴婢心领了,还望大夫人替奴婢回了吧,奴婢实在无福消受这些。”
两个丫鬟一听,脸色难免有些尴尬,她们今日可是奉了姚氏的命令过来的,走之前,姚氏再三交代,要将东西送出去。也不知这若秋是如何想的,主子的东西本来就不比一般之物,这支步摇看着不是价值连城,却也是好东西,这个若秋倒是个呆木头,居然说不要。她这么一说这下可如何是好,为难的可是她们二人,她们回去该如何向二夫人交代,她们过来的时候,正巧遇到了受完罚让人搀扶着回翠居阁的蓉淳,那被打的可伶模样,她可是记忆犹深。想不到一时风光无限,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蓉淳,竟也会有这么狼狈不堪的一面,当时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们甚至都有些不敢看她。
本以为这趟差事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平日里下人们都巴不得主子赏赐东西给自己,这个若秋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了,竟然当面拒收了这些礼。二夫人要是知道这趟差事,她们二人办砸了,回去之后肯定是饶不了她们的。
想到这里,为首的那个丫鬟脊背发凉,深深吸了一口气,她们这些低人一等的奴婢身份本就卑微了,好不容易等到主子留意到她们,她们自然想把二夫人交代的事情办好,没准二夫人一高兴了,来个重用她们也是说不定的。想当初蓉淳不也是这样过来的,一步步做到了一等大丫鬟的位置,如今胆大包天污蔑大夫人身边的人,就算如此,二夫人也帮着说话,最后也不过是受了一顿板子而已。她们今日可是信誓旦旦的把事情办好,好回去等着二夫人夸她们办事利落,说不定讨得主子开心了,她们也会受到重用,以后就不用过看人脸色的日子了。
哪成想,看似一件较为容易的事情,情况好像并不是这样。若秋的拒绝,让她们着实犯了难。
正为这事犯难,想着如何劝说若秋收下这些东西时,张氏语气平淡的说道:“既然这些东西是送给若秋的,当事人如此说了,你们二人还是将东西带回去吧。”
为首的那个丫鬟,听了,立马低声道:“回大夫人,奴婢来之前,二夫人再三交代要将这些东西交到若秋姑娘的手里,也算是对昨日之事的补偿,如果若秋姑娘不收,奴婢就这么把东西原封不动的带回去,二夫人那边自是没法交代。不如……不如大夫人还是劝一劝若秋姑娘,将这些东西收下吧。”
哪有人强逼着人收下东西的,笙歌看了一眼那说话的丫鬟,看起来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到底还是太过年轻,说话前也不掂量一下再出口。
方才张氏的意思,她已然是听了出来,其实并不想收这些东西,不然也就不会特意说出那支步摇是姚氏陪嫁之物。
如今姚氏就这么随手将陪嫁之物给了一个小丫鬟,要么就是说这支步摇对于姚氏来说并不是什么紧要的东西,可有可无,要么就是说姚氏想以此来表明她是真的想为了蓉淳的事补偿若秋。
若秋是个忠心的奴婢,自然而然为了张氏,就不会收下这些东西,更何况笙歌觉得若秋也并非是那种贪图钱财之人。
不过从哪一点,若秋拒绝是毫无疑问的,可惜的是送东西来的两个丫鬟还一无所知,心想着只要说服了张氏便成了。哪知,真正不愿意的还有张氏。
果然,张氏开口说道:“若秋虽说是我的丫鬟,身为主子也不能动用身份去勉强她不愿意的事情,这件事还得看她的想法,她怎么想,收还是不收,我自然是不会干涉的。”
张氏三言两语便将问题抛了回去,而自己却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