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她给了我一个若即若离的眼神,说:&ldo;谁告诉你我是凌小小的?&rdo;
我一下呆住了:&ldo;什么?你不是小小?那……你究竟是谁?&rdo;
她依旧是那副深邃而不可知的模样,说:&ldo;你觉得我是吗?你觉得是,我就是,你觉得不是,我就不是。&rdo;
我的毛孔一下就缩紧了,之前的判断,瞬间灰飞烟灭,我已经没有心思再思考,这个女人究竟是谁了。反而有一种更可怕的感觉,如同跌进深邃黑暗的地洞之中,没有方向,不可停止地一直坠落。
你一定不曾体会过,这种没有重心的飘忽之感,比摔在地上,血肉模糊的感觉,还要可怕。
接下来,我们都沉默了,像两具尸体一般,一动不动地僵持着。
她又点了烟,朦朦胧胧的黑暗中,星火在她的嘴尖,忽明忽暗,鬼鬼祟祟地像一只眼睛。
我知道,无论如何,这个女人是来者不善的,也许,等她吸完手上那根烟,我的生命,也就宣告结束了。但命运又一次捉弄了我,她居然从床边站了起来,带着那鬼祟的眼睛,向门口走去,继而消失。
我变得无助,片刻之后,开始大叫:&ldo;你放了我!你究竟是谁!?&rdo;
从小到大,从大到老,我们都会有一种感觉,一种对时间的感觉。从小到大时,我们总觉得时间过得如老牛拉破车,慢得心烦;从大到老时,我们换了观念,开始觉得时间过得飞快,如白驹过隙。
此时,我在黑暗中,已经失去了一切感觉,不知道自己被困了多久,不晓得外面是星月满天,还是艳阳高照。
我出了一身冷汗,黏糊糊的,就像和凌小小当初的放纵。我似乎感觉到有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趴在我的身上,挠着我的耳朵,咬着我的胸膛。于是,我拼命挣扎,越挣扎,流的汗越多,汗越多这种感觉便越强烈,越强烈便越挣扎……
就这样,我不知被绑了多久,渐渐失去了知觉。我觉得,我快死了!
我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不!应该说是我曾经的世界。
火车站上空旷无人,只有我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里。有风从我脸颊袭过,不是微风,是马力挺强的那种风‐‐我在等凌小小。
凌小小终于来了,羞答答地,满面含笑,她说:&ldo;你等我很久了吧?&rdo;
我说:&ldo;没,我也刚到。&rdo;
凌小小突然冷下了脸子:&ldo;可是,我已经等你很久了。&rdo;她说着,捧着一团空气,一边笑一边说,&ldo;等了你十年啊!你看,这是我们的孩子,是个男孩噢!&rdo;
我不停地颤抖,风好像越来越大了!
凌小小的背后,一辆火车,正轰隆隆地驶进站台。我突然改变了主意,我要离开!我必须离开!可是,凌小小的手,如同一只钢爪一般,死死扣住我的手腕。
火车鸣笛的声音,如同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干号,刺穿了我的身体,渗透了我的灵魂。
&ldo;我们走吧!&rdo;凌小小牵起我的手,鬼魅般地笑起来,她居然把我拉着跟她小跑了起来,我第一次觉得她的手力如此惊人!她的另一只手一直虚抱着一团空气,那是我们的&ldo;骨肉&rdo;!&ldo;我们一家子总算在一起了!&rdo;她说。
这是世界上最诡异的一场奔跑。
铁轨里是另一个世界,黑暗如地狱。没有疼痛,只能听见一阵&ldo;咯嘣咯嘣&rdo;的声音,瞬间即逝,那是骨头被碾碎的声音。
这当然是个梦,虽然它过于真实,但我庆幸,它毕竟是个梦。其实,我们的生活,就是一场梦,只是,当我们发觉这是梦的时候,已经将死。
我从来没有发觉,我现在的女友,是那般可爱,那般完美。
这个时候,我已经脱离了黑暗的地狱,回到了温暖的人间。
女友守在我的身边,紧紧抓着我的手,她累了,睡得正香,洋娃娃一般地甜。
我突然感觉,自己很无耻,有这么漂亮的一朵家花等着我,倚着我,我居然还出去寻花问柳,即使不算寻花问柳,但那个或是凌小小,又或是蓝雪冰的女人,的确让我心动过。
想到那个女人,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敏感的女友被惊醒了,她看着已经清醒过来的我,如释重负地说:&ldo;你醒了!太好了!&rdo;眼泪同时夺眶而出。
我虚弱地问道:&ldo;你怎么找到我的?&rdo;
女友垂下头:&ldo;是一个女人打来的电话,我按照她说的地点去找你的,赶到那里时,你已经昏死过去了。&rdo;
我急切地询问:&ldo;那个女人有没有说她是谁!?不!有没有说她叫什么!?&rdo;
女友摇摇头,结结巴巴地说:&ldo;你……和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rdo;
我又是一阵抽搐。是的,我害怕!如果没有女友,我根本就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她给了我工作,给了我金钱,给了我别人可能需要几十年努力才能换来的一切物质。
而现在,我可能因为多年前的一个谎言,而失去一切!
我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脑瓜疼得像要炸开。
女友突然搂住我,她说:&ldo;算了!算了!我什么也不问了!只要你没事,只要你还在我身边,一切都无所谓了!&rdo;她红肿着双眼,&ldo;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