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思冕摆摆手,尴尬笑道:&ldo;不用不用,我只是看这萝卜水灵,才想尝个鲜而已。&rdo;
莫尽言笑笑:&ldo;我自己也想吃了。这儿的柑橘相当有名,皮薄个大,味道极甜。&rdo;
俞思冕摸摸下巴:&ldo;这么说得我倒是想尝尝了。&rdo;
吃完饭,莫尽言看着俞思冕放下碗筷,便动手去收拾桌子,俞思冕一面帮着收碗一面说:&ldo;小莫,我来吧。&rdo;
莫尽言摇摇头:&ldo;不用,俞大哥你还晕船呢。这个简单,我很快就好了。&rdo;说着拿起碗筷缸子在船边的江水里迅速洗净了,又拿出聂大夫送的茶叶沏了一壶茶,两人坐在船头,对着滚滚东逝的江水小饮了片刻。
俞思冕看着莫尽言,突然感慨地说:&ldo;小莫,如果没有你,我就成了这江中鱼虾的口粮了。&rdo;
莫尽言有些羞涩地低下头,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激自己当初的大胆和好奇,否则哪里还有这个鲜活温热的俞思冕,他此刻有一种冲动,想直
接对俞思冕说:&ldo;俞大哥,我想跟你结为契兄弟。&rdo;估计俞思冕也不会拒绝,他多半也是不知道这契兄弟的另一重含义,大概会以为只是普通的结义兄弟。但他开不了那个口,他心里有百般滋味,每天与他朝夕相对,夜里挤在船舱里同一张窄窄的床上,闻到他的气息,便止不住蠢蠢欲动,常常将自己弯成一个虾球状,生怕被俞思冕发现自己心思的异样。
船窄小,床也不可能大,俞思冕看他蜷缩着睡觉,以为他是怕冷,夜里便将他搂到自己身边,好依偎着取暖。这对莫尽言来说,几乎是一种甜蜜的酷刑,好几次,他都差点遏制不住自己的冲动,想转身扑进俞思冕怀里,将自己的心思吐露。然而他的理智告诫自己,不能冲动,这样可能会吓到俞思冕,甚至会让俞思冕对自己唾弃憎恶,他受不了那双充满信任和友善的双眼显出厌恶的神色,所以宁愿自己煎熬着。爹爹说过,莫尽言,就是不要将话都说透,那样太不给自己留后路了。
当下便强笑着说:&ldo;哪个乌龟王八敢吃我俞大哥,也不怕撑死它的王八小命!俞大哥福寿齐天,就算不被我恰巧救到,也定然会从别处逃出生天。&rdo;
俞思冕看着莫尽言,伸手拍拍他的肩,闭着眼点了下头,又点了点自己的心窝:&ldo;这里都知道。&rdo;
莫尽言吸了一下鼻子,连忙站起来:&ldo;俞大哥,我们该出发了。&rdo;
第九章乐途
俞思冕坐在船头,看他走到船尾,解开系在岸边树上的缆绳,用竹篙轻点着河岸,船儿轻巧地离了岸。莫尽言走到船桨的位置,双腿微分,操起双桨,微弯着腰,将船桨往前推出去,又往自己身上拉回来。那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船轻晃了几下,入了深水,变得平稳起来。
莫尽言与俞思冕是正面相对的,但是莫尽言不看他,只是低着头,专心地划着桨,身子上下起伏着,好像这世上只剩下这一件事了。俞思冕看着他,山峦田野自他身后如彩练一般迅速晃动掠过,时值深秋,霜染枫林醉,红红黄黄的色泽斑斓绚丽,燃烧着最后的余力,身着靛蓝色短打衣着的莫尽言,仿若这深秋里的一枝劲松,隐忍而富有朝气。
莫尽言知道俞思冕在看自己,他的心跳有些不稳,心底似有一把火在烧着,慢慢地,那火就蔓延到心口、胸膛、颈脖,还要继续往上蔓延,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他知道自己很快便要无法强自镇定下去了。就在这时,俞思冕开口了:&ldo;小莫,你教我划船吧,比你一个人总要快一点。&rdo;
莫尽言心神一收,终于恢复了正常呼吸:&ldo;可是俞大哥你的伤口还没有痊愈,万一拉扯到你的伤口怎么是好?&rdo;
俞思冕坚持说:&ldo;你可以教我一点轻便的,比如撑篙之类的,动作幅度不太大的我都能应付。&rdo;
莫尽言想一想:&ldo;江水太深,撑篙不合适。俞大哥你来帮我摇橹吧。&rdo;
橹跟桨具有类似的功效,都是推动船只在水中前进的,橹通常安装在船尾,桨则在船两侧,橹摇动橹时不离水,如鱼尾一般在水中左右摆动,形成推力,推动船只前进,非常省力,因此自古有&ldo;一橹三桨&rdo;的说法。橹比桨的推进功效更好,但是它的方向性不如桨,橹适合在水流比较平缓的水流中使用,如果水流冲力太大,船逆水而行,船头就容易偏向,这是莫尽言用桨而不用橹的缘故。
俞思冕早就看到船舷边放着的略带曲状的橹了,他对船的构造不太熟悉,以为那只是个备用的船桨。莫尽言穿过船舱走到船尾,从船侧取下橹,在船尾安装好,握着橹柄,轻轻地左右摇动了两下:&ldo;俞大哥,你像这样摇动就行,很简单的,这样我们合力,船速会快很多。你来试试。&rdo;
俞思冕搓搓手,兴致勃勃地从莫尽言手里接过橹,左右轻晃了两下,船果然在向前移动,欣喜道:&ldo;果真在动呢。&rdo;又使大力摇动了两下。
莫尽言无声地扯了扯嘴角:&ldo;俞大哥你摇橹吧,别太用力,小心伤口。我去划船了。&rdo;说着穿过船舱,去船那端划桨去了。
有了两
个人的合力,这船行的速度果然快多了。俞思冕有了事做,连晕船这事都忘掉了。莫尽言既高兴又惆怅,高兴的是,自己能和俞思冕一起划船,惆怅的是,这么一来,船就快了,那么他们分别的日子也就近了。
两人一前一后划着桨、摇着橹,船如鱼儿一般灵活自在地在江中疾驶,一下午工夫,比平时多走了十几里水路,两个人的速度还是比一个人快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