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思冕勒住马:&ldo;我下去看看,你在马上等我。&rdo;
跑过去一看,捡起来大声对莫尽言说:&ldo;果然是只兔子,还非常肥。许哥真厉害。&rdo;
许哥重新落回莫尽言胳膊上,爬到肩头上开始梳理羽毛,也不介意他捡了自己的猎物,大概是知道他和主人关系好,不分彼此。
俞思冕拎着兔子回来,重新跨上马,将兔子给莫尽言看:&ldo;有三四斤呢,晚点烤了吃。上次你烤的兔子味道真不错。&rdo;他想起他们在南騀岛重逢时的情景了。
陈平生打着马从后头赶上来了,他虽然一个人骑马,但是却得提防着那些祭品瓷盘不要被颠坏了,所以倒走得比他俩还慢。
&ldo;怎么不走了?&rdo;陈平生问。
莫尽言笑道:&ldo;等陈哥啊。刚才许哥抓了只肥兔子,俞大哥说一会儿烤兔子吃。&rdo;
陈平生笑起来:&ldo;好啊,只是一只有点少啊,我们四张嘴不够吃呢。&rdo;
俞思冕笑道:&ldo;没关系,一会儿我们再猎几个。&rdo;
莫尽言这才注意到,原来俞思冕身上还背着那把柘木弓呢,只怪自己一直都心不在焉,没有注意到。
一路上歇歇走走,终于到了地方。陈平生拎着一个食盒,渡江去祭祀自己的家人去了。俞思冕牵着两匹马,跟在莫尽言后头,穿过满目疮痍的荒村,走向布满坟茔的后山。
俞思冕走快两步,伸手抓住了莫尽言空着的那只手,莫尽言看了一眼他,并没有挣开。此刻,他需要一些支撑和温暖。幸而,今天重走这条山路的时候,有自己最希望的人陪着。
今年冬至的时候,他正在南騀岛造船,没有时间回来祭扫,所以才在大年三十这天来祭扫。
莫尽言祭祀父母的时候,俞思冕也跪下来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头。莫尽言虽然觉得奇怪,但并没有多问什么,也有他自己的私心作祟,希望俞思冕和自己不分彼此。
祭扫完莫氏夫妇,俞思冕搀扶起莫尽言,收起东西,牵着他走向坟场的另一端,最后在聂世翁的坟前停下了。
莫尽言惊奇万分:&ldo;俞大哥,你怎么知道聂世翁葬在这里?&rdo;
俞思冕苦涩地笑一下:&ldo;从建宁回来的时候,来看过一回。&rdo;
莫尽言一下子明了,他是来寻聂世翁和自己的坟吧。
俞思冕将三牲祭上,倒上酒水,点上纸钱和香,跪在聂世翁坟头,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ldo;世翁,一定是您在天有灵,保佑言儿逢凶化吉,让我们得以重逢,谢谢您。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言儿,不会再让他受半点委屈。芸姑娘下落未明,您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到她的下落,活着,我会将她带回来;不在了……我也会将她归葬在您身边。&rdo;
莫尽言跪在一旁听着,鼻子发酸,差点滚下泪来。
俞思冕伸出手,抓住莫尽言的手,抬头看他,给了他一个温暖的笑。
莫尽言也想回一个笑,但是的眼泪没有止住,自动滚落了下来。
俞思冕伸出手,温柔地抹去他脸上的泪珠:&ldo;傻孩子,今天过年,要高高兴兴的。世翁您说是吧?我们要走了,您要保佑言儿岁岁平安。也保佑我们早日找到芸姑娘的下落。&rdo;说着将酒壶中的酒尽数浇洒在坟头。
下得山来,两人在村口的大榕树下等陈平生。这棵大树原本是莫尽言儿时的嬉戏场所,人们也常在这里歇息、聊天,地面被踩得实实的,每一个气根都曾被磨得光光的,现如今那儿已经长满了青苔和杂草,落满了榕树的果实,腐烂了,积了厚厚的一层黑泥,显出一种衰败荒凉之气。
榕树上的大铜钟已经不知去向了,挂钟的那个位置,留下一道深深的凹痕。莫尽言将脸朝向了村外,他不忍心直面那个已经面目全非的村庄,这是他儿时的乐土,如今,却成了一个巨大的坟茔,埋葬着一个村子的过去,还有数十个冤魂。
&ldo;那儿居然有只兔子。&rdo;俞思冕突然叫了起来,&ldo;小莫,要打吗?&rdo;
莫尽言转过头来,俞思冕指给他看:&ldo;就在那儿,刚躲进去。&rdo;原来在一堵断墙后头。
莫尽言摇摇头:&ldo;还是不了,去别处吧。&rdo;
俞思冕点头:&ldo;好。&rdo;他似乎能理解,虽然只是一只野兔,小莫也愿意将它当做是乡邻的生灵。
许哥去外面转了一圈,啁啁鸣叫着回来了,一时间惊动了不少野兔,起码有四五只之多。这里自从出事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愿意来这里,倒成了小生灵的乐园。
许哥落上莫尽言的胳膊,他伸手摸摸它的食囊,鼓鼓的:&ldo;许哥吃饱了。&rdo;
俞思冕笑道:&ldo;还是许哥懂得照顾自己,提前过年去了。&rdo;
莫尽言也终于笑起来,转头看见陈平生来了:&ldo;陈哥回来了,我们找个地方猎点野物,也填一下肚子吧。&rdo;
&ldo;那就去我们来时路上的那座小山吧,应该有不少野物。&rdo;俞思冕建议。
三人上了马,按原路返回,在一座不高的山前停了下来。陈平生自告奋勇留下来看马,烤许哥之前打的那只兔子,俞思冕和莫尽言则带着许哥上了山。
山不高,树木也并不十分茂密,倒是灌木丛生,非常适合小动物藏身。
许哥对这种环境十分兴奋,啁啁大叫了几声,惊得草丛中一片骚动,顷刻间,野兔、山鸡之类的小家伙全都跑得不见了踪影。
许哥看见那些动物的身影,呼啦一下拍着翅膀追了出去,但哪里还追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