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为了防止你们对无辜的不知情人施压,我也只能这么简单地说了‐‐&rdo;
叶修回头直视着一脸阴沉地看向他的叶父,坦然地说:
&ldo;是个男的,我喜欢他,他不喜欢我。&rdo;
&ldo;就是这么简单明了。&rdo;
他笑了笑,手从桌子上拿下,直直地垂在身侧,又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一片空旷的地方‐‐这是他以前挨打时常站着的地方,他幼时常和叶秋说,那地方风水不好,适合做拷问室。
叶修看了眼窗外跳动着的竹叶,又像是在从玻璃窗的倒影上看叶父拿藤条的举动。他轻轻地吐出一口气,然后朝着走过来的叶父,干脆利落无比熟练地跪在地上,看着那根藤条,还轻松地笑着问:&ldo;惊不惊喜?意不意外?&rdo;
果然惊喜,果然意外。
那天晚上,叶父为了表达他的惊喜与意外,拿着藤条和手腕大小的木棍,打了叶修两个多小时,下手极狠。
叶修不是爱死撑要强的唐柔,有痛就喊,绝不死扛,叶父第一下打在他肩上的时候,他就惨叫了一声,忙提醒说:&ldo;别打肩膀和手臂啊!&rdo;
叶父愣了一下,既而反应过来,这家伙死到临头还惦记着游戏。于是他更是怒气冲天,打得更狠。
叶修一开始是想喊就喊,还喊得响亮,后来嗓子倒是没喊哑,就是整个人都痛得趴地上,没什么力气再叫唤了,呼吸极其微弱。
他连呼吸的欲望都快没有了,又颤颤巍巍地爬起来,头晕眼花的,连跪着都像是瘫在地上了,耳朵也轰鸣不断,身上的痛感都不怎么明晰了,就只剩下麻木,以及倦意。
就在他用迟钝的大脑思考着是否就这么躺着好好睡一觉的时候,似乎有谁把家里大门猛地推开,那门就砸在墙上,响声特别大。叶修手抖着撑着地面,睁开眼,看到一道身影狂奔过来,拦在了叶父面前。
是叶秋。
那小子这几天一直在医院里陪着即将临盆的妻子,很少回家,今天晚上又正好和公司里的一帮人吃庆功宴,到现在也没回来。叶母一开始劝不动叶父,这个向来软弱的女人,竟就不顾身后叶父的阻拦,跑到楼上忙给叶秋打来电话,哭着说:&ldo;你快回来,你哥要被你爸打死了。叶秋你快回来。&rdo;
叶修开始在迷迷糊糊中听到的时候,还觉得好笑,现在是连笑都扯不出来了。
他想,等自己醒过来,一定要哄哄这个为他担忧操心了大半辈子的母亲。
他还想,自己真是不孝顺啊。
b市交通拥堵,直接丢下宴席不管的叶秋等得没法,又不能像电视剧里演得那样,说跳车就跳车,说跑公路就跑公路,一边心急如焚地等着车辆挪动,一边频频向家里打电话确认情况。
叶修也是没想到,这个乖宝宝竟然还会抢叶父手中的藤条与木棍。
后来叶父就指着低头要倒不倒的他,冷着声问,知不知错,改不改?
这句话真是似曾相识。
他跑到邻居家院子里爬树摘水果被抓住后,他钢琴课上弹《野蜂飞舞》捣乱被点名批评后,他偷偷用家里存有大量重要文件的电脑打游戏被发现后,在无数次犯下错误之后,叶父都曾这样很多次地打过他,然后问他:&ldo;知不知错?改不改?&rdo;
几乎每一次,他都会点点头,无比乖巧地说:&ldo;知错知错,真的知道错了,改,一定改。&rdo;
叶父打孩子其实在一般情况下,下手不重,就和普通家庭那样训诫孩子而已。
只有两次,下手极狠,几乎是往死里打。
而叶修,也只有在那两次中,说过不一样的回答。
一次是在他带领嘉世获得第一届荣耀联赛总冠军回来的时候,另一次,就是他出柜的时候了。
他半死不活地撑着地面,提着一口气,仍是心平气和地淡淡说着:
&ldo;知错,不改。&rdo;
他确实是错了。
身为长子却在初中就辍学,离家出走放弃继承家业,竟是为了跑去打游戏,丢尽了家里的颜面。
他还喜欢上了同性,无法开枝散叶,甚至已经犟着几年不找对象,让父母忧心焦虑不说,这要是传出去了,又是给家里抹黑的丢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