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跨下车的步子,在越发接近那张广告照时,呼吸变得更加的急促。
平面照中女人的面貌清清楚楚地映射入齐以翔的眼里时,男人怔了怔。
不一样的脸型,不一样的面容,只有那一双眼有着四五分的神似轮廓。
她与她,分明该是不同岁月的两人,却为何令他对画面上的女人有着一股惊魂未定的熟稔。
“宁……”终是唤出口的名字,唯徒留破碎的尾音。
齐以翔突然轻笑了起来,涩然地自讽道,“怎么可能会是你。”
沉入自己思绪的齐以翔,完全没注意到在行人匆匆的街道上,已有好些人顿下了脚步,正窃窃私语地向他这边看来,更有人已拿出手机拍摄下这名神似齐天王的男子,而胆子大些的路人甚至掏出纸笔向他走了过来。
“少爷!”黑衣保镖不得不出声提醒。
齐以翔这才回神,在路人兴奋的目光中,走回到自己的车上。
车子发动,渐渐远离了异常兴奋的年轻男女,也再次模糊了平面照中那个女人精致的面容。
眼角余光无意识地看向摆放在车后座上的花束,那是他上飞机之前就买好的,齐以翔黯了黯瞳中的神色。
勿忘我,有着令人印象深刻的名字,也有着一种地久天荒的幸福感。
然且这幸福……他却已经遗落……
正如他与她的最后一次见面,她对他说,“以翔,你忘了我吧。”
他执着的握紧她的肩膀:“为什么?你明知道莫佑铭已经不爱你了?他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为什么你还是不愿意跟他离婚,和我在一起?”
“以翔,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不管你接不接受,我只能把你当成普通朋友,如果你再逼我,我们可能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了。”说完,不等他回答,她强牵起一个不算难看的笑靥,淡淡地强调着。
车子在路上大约行驶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在一处陵园大门前停了下来。
此时是午夜,偌大的陵园中除了守墓人,根本没有其他的踪影。
这一座座黑色大理石墓碑伫立在山腰上,显得更加醒目。
周围空旷的可怕,除了鸟叫声,就只剩下他们这群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大约往山上走了五分钟,齐以翔在一扇镌刻着图腾花样的黑色铁门前停下来,旁边有座小屋子,里面住着守墓人。看见是齐以翔,电动的黑色铁门缓缓地向两边敞开。
齐以翔一个人走了进去,跟随着他身后的保镖们在原地待命。
山上寒风阴冷,吹得他头脑分外清醒。
一路往前走,黑色铁门后面的墓区,跟刚才他们路过的那些墓区不太相同。这里面环境更好,小路两旁栽种着碧绿的常青树,每块墓地之间的距离也更为宽阔。
看起来就像……专门为有钱人设立的豪华墓地。
因为是夜晚,没有阳光拂照,山林间雾霭沉沉,萦缭在山头的薄雾还没有散开,连空气里都浸润着湿寒的凉意。
虽然一路没有停下脚步过,但山腰上刮起的一阵又一阵冷风,令人的体温直线下降,很快手脚就一片冰凉了。
齐以翔走到了一块墓地前,停下脚步。
他单膝落地,把怀里捧着的那束鲜花放在墓碑前。用暗绿色瓦楞纸包装好的娇嫩勿忘我,与肃穆的黑色大理石墓碑,两者突兀的对比,如同生与死。
墓碑上的黑白照片中的女人,有着精致的五官,清丽明亮的双眼中,蕴藏着宁静温和的笑容。
“美丽,我来看你了!”
齐以翔抬起修长的手指一寸寸地在照片上缓慢移动过,似在轻抚着那人娇丽的容颜。
熟悉的眉,熟悉的眼,熟悉的鼻以及熟悉的唇。
“我从来都不后悔遇见你。”每一次,在女人的墓前,他总是反复地说着这么一句话,不厌其烦的话语,稳若磐石却也沉重异常:“你永远都活在我心里,无人可以取代,就算到死,你还是他的妻子!”
他的视线定格在墓碑上的字。
黑色大理石的墓碑上,用正楷体刻着一行遒劲有力的字——【爱妻宁美丽之墓,丈夫莫佑铭。XX年XX月XX日立。】
这一行字,像一把无形的刀子,刺痛着他的心。
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齐以翔眉头紧锁,漆黑深邃的眸底,尽是一片晦涩迷离的色泽。
或许沈雪莉说的没错,她到底也不属于他,就连她的墓碑,也被葬在莫家的陵园里,墓碑上刻着的也是莫佑铭爱妻的名字。
她由始自终都是莫佑铭的妻子,莫佑铭的女人,跟他齐以翔没有半分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