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人真挺像那种进城没多久的山沟沟青年:肌肉剽悍劲瘦,手脚粗糙,不像健身房出品的那种精白面揉出来的肌肉,而像常年跑山路干力气活儿打磨出来的棒子面;气质野性,神态、动作,都狼了吧唧的;说话也是,措辞谨慎话也少,像自知没见识,怕说错话让人嘲笑似的,还摆出一副睡他一次就死心塌地的小狼狗姿态……要不是昨晚上活儿太好,他乔大少还真得被忽悠过去。
“瞪什么眼睛,你还能天生就活儿好啊?处男真没你这样的。”乔乐然也挺冤,“你就算没傍过金主,肯定也没放过村草,你先拿别人练级,再上我这实习,别人和我都没说什么呢,你倒先瞪上眼睛了……”
林涯想睚眦必报,无奈逼逼不过,赤红的眼珠一转,想索性把乔乐然扛到僻静处揍顿屁板子,却冷不丁瞥见脚边蹲着一枚炯炯有神的千里眼,也不知窥视他们多久了。
“……”林涯薄唇紧抿,不给大眼珠子八卦的谈资,转身背对着乔乐然,模仿凡人招手打车。
乔乐然踮脚,够着林涯耳朵:“你……”
林涯忍无可忍,霍地回头亲住他,手还举着没断了打车。
一辆出租车试探着停下,千里眼贼眉鼠眼地跳过去,吧唧黏在车玻璃上。林涯也跟着上车,可车刚开出一米,他又从车上跳下来,杀气腾腾地走回乔乐然面前:“有现金吗?”
电子支付他还没学会。
小情儿一毛不拔,乔乐然心情复杂,摸索着口袋嘟囔道:“车钱都不出,还跟我装处。”
“操!”林涯气得一脚踹上信号灯灯柱,转身就走,想找个没人地方变身飞回去得了,乔乐然却翻出几张不知道什么时候揣进口袋的钞票,赔着笑塞过去。
他们这些色迷心窍的秃头金主,就是哄小情儿的命,没招。
包养首日,乔大少被洗劫一空,肾和口袋都是虚的,太惨。
……
龙神祠,夜。
除去没吃完的半扇野猪,林涯没多少东西可收拾。上次跟同族进城,对方在夜市地摊给他置办过一些衣物,还买了个旅行箱,他把东西一股脑塞进去,合好箱盖,坐在上面发愣。
忽然一只土陶碗闹鬼般掠过门槛,贴地平飞而来。
细看过去,碗底与地面还隔着一巴掌宽,柔弱的植物山精崽崽们在下方合力托着碗,碗中大约是凉茶,褐玉般清亮。
“尊上喝凉茶呀。”
“喝口凉茶败败火气。”
“嘻嘻。”
“你别笑……噗。”
一把尖细的嗓音。
林涯失魂落魄地端起陶碗,抿一口,清苦沁凉,药香扑鼻,饱蕴着灵气。
“这是拔了金银花、菊花、蒲公英、夏枯草、连翘……它们的腿毛泡的降火凉茶,尊上喝得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