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是第十日的丑时,那作妖的鼓点大约是在一炷香之前响起的。
和衣而眠的月佼几乎是在鼓点响起的同时便自床上跳下来,拔腿就往营地旁的山上跑。
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都是这么干的,很顺利地躲过了赵攀的魔爪,一次都没抓住过。
但今夜与以往不同的是,她才跑出帐子就被纪向真死死抱住手臂。那时营地上到处都是乱窜的人,她想着纪向真身上的伤还没好,便拖着他一道往山上来。
没料到苏忆彤也跟了上来。
身后又追兵咄咄逼人,月佼也没时间废话,由得苏忆彤跟着。哪知才到山道的口子上,竟又遇见一同受训的云照与江信之。
这两人与月佼可说毫无交集,彼此之间也就是知道个名字而已。可看他俩此刻的架势,完全是跟定月佼了。
云照这姑娘平日里就是个自来熟的性子,见月佼一脸的拒绝,她赶忙奔上去扯住月佼的另一只手臂,小口喘着气,急声道:&ldo;我打量你好几日了,就你一次都没被抓住过!&rdo;
&ldo;毕竟、毕竟也一同受苦受难了十日,&rdo;江信之也边喘边道,&ldo;别见死不救啊。&rdo;
苏忆彤虽未吱声,却也是一直紧紧盯着月佼,生怕她自个儿溜了。
&ldo;他们要来了要来了,&rdo;月佼在夜里本就比旁人机敏,远远听到有细微响动就知不妙,&ldo;你们自个儿跟好!&rdo;
语毕便领着这几人在黑乎乎的林间穿梭自如。
行了半晌,月佼终于满意地寻到一处背风的巨大灌木丛。
她先抬头看了看旁边的几棵大树,自顾自地点点头,又赶羊似的将那几人都赶进灌木丛中躲起来,自己随后跟进去与他们一道矮身蹲着。
夜里林间露中,山风又带起些料峭春寒,几人不敢席地而坐,只能略显尴尬地蹲着。
好在此刻乌漆抹黑,相互之间只能看到一团黑影,那尴尬便少了几分。
几人挨挨挤挤躲在灌木丛中,终于松了一口气,各自平复着气息。
片刻后,苏忆彤压低声道:&ldo;方才不是路过一个山洞么?怎么不躲在那里?&rdo;
黑暗中,月佼的白眼显得特别醒目:&ldo;那里离风口太近了,旁人闻着味儿就能将咱们一锅端。&rdo;
她刚来时还记着苏忆彤曾经打伤纪向真的仇,不过这十日以来她与苏忆彤在操演中交手过几次,印象已然大好。
这姑娘根基扎实,跟谁动手都是不留余地的,连与赵攀对阵时也是全力以赴,想来当初并非刻意要欺负纪向真。
况且纪向真自己也没放在心上,于是月佼也就将此事翻篇了。
&ldo;赵攀手下那些人又不是你,&rdo;纪向真边咳边笑,&ldo;他们能闻着味儿才怪呢!&rdo;
月佼一进了林中就如同回到自己家,这种天生的禀赋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ldo;小心使得万年船,&rdo;江信之小声道,&ldo;月佼若不是够谨慎,怎么会这么多日都没被抓到过。&rdo;
纪向真终于咳顺了那口气,又道:&ldo;可别夸,也不是什么光彩事吧?昨日赵攀不还含沙射影地说她,&lso;每次都躲得飞快,半点没有武官风骨,难成大器&rso;么。&rdo;
虽赵攀并未指名道姓,可大多数人都听得出说的是月佼,偏偏月佼自己没听出来,一脸怡然自得,气得赵攀脸都青了。
&ldo;啊?原来他说的是我呀?&rdo;月佼轻声&ldo;啧啧&rdo;,不以为意地笑了,&ldo;理他呢,他事先只说过不许还手,可又没说不许跑。偏要站在原处等着被人抓去毒打,才是能成大器的栋梁呀?呿。&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