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察出有人往自己这里看来,鸾歌抬起头来,正对上华硕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鸾歌一愣,便见华硕冲她举杯,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鸾歌也只好点了点头,翘了唇角算是见礼。
而赵亦等着鸾歌开口,一抬头自然也瞧见了这一副场景。
他不由眉头一皱,只是等到他朝着华硕的方向看去时,华硕已经转过头去,不知正对郭平说着什么。
“这家伙又想使什么坏心眼?!”
从昨晚的事情之后,赵亦越发的不待见华硕,尤其是瞧见他这副伪善的样子,就觉得肯定没什么好事。
但是因为有了鸾歌的提醒,今日在路上,他难得的忍住情绪,没有再与华硕起冲突,只是如今私下说起,还是难掩真正的厌恶情绪。
这一点,从一进茶舍,便选择了离华硕最远的位子坐下这一点,就能看出端倪来。
“就算是针锋相对,面上却还是不得不做做样子。虽说虚与委蛇不是什么痛快的事儿,但今后不管他想做什么,都得多加思量了。”
鸾歌拿起手边的白水喝了一口,露出几分澹然之笑。
罢了,她转头看向赵亦。
尽管已经歇息了一会儿,可赵亦面上的潮红却还是不曾散去,鸾歌不由转口问道:
“小侯爷金尊玉贵的,如何非得驭马而行?我可是记得您那马车可是华贵舒适地很呢。”
一听这话,还没等赵亦开口,跟在他身后服侍的元宝倒先急着出声了:
“这可不是么!若是坐着马车,哪里会像这样子,整日整日地晒着?姑娘您是不知道,上次我们家爷从西山回来的时候,晒得那叫一个黑,害得夫人心疼了好一阵儿呢!如今这还没养回来,就又得顶着日头往西山去!小的就是想想都觉得心疼,更别提眼睁睁的看着了。咱们离开安阳的时候,我家夫人早就备好了马车,谁曾想我家爷瞧也不瞧,带着苍狼就跑了……”
瞅着元宝一拍手掌,面上一幅苦口婆心,就差拉着自己唠家常的样子,鸾歌不由笑出声来。
“多嘴!”
赵亦面上越来越黑,不由出声呵斥道,也不知是晒的还是气的。
再加上那红彤彤的脸蛋,和一双瞪起人来都摇曳多姿的桃花眼,说不上的滑稽逗趣儿。
“爷……”
元宝委屈地闭上嘴巴,瞥眼望向鸾歌,只希望她能给自己说说情。
谁曾想,这一眼落在赵亦眼里,更让他觉得这小子多事儿,不由咬着牙恨恨道:
“你若再这般八婆一样,仔细我赶你回安阳,再卖到那青楼楚馆里当龟公去!”
“噗……”鸾歌这次笑得更甚。
只是对上赵亦的黑脸,她只好强忍着,抿唇将手边的茶壶往赵亦面前推了推,憋着笑转了话题道:
“行了,你就别这么吓唬元宝了——润润嗓子,先解了我的疑惑再说。”
赵亦也不是真的生气,所以顺手便接过茶壶,给自己添满了水,不再说发卖元宝的事情。
元宝感激地冲鸾歌一笑,他又何尝不知自家主子这话不过是玩笑?
莫说自己跟主子一起长大的交情,若是没有主仆之别,只怕就跟亲兄弟一个样儿了。
更何况,以他赵家世仆之子的身份,又有在侯府里了一辈又一辈总管的祖上,哪里就是这般轻易处置的?
无非是想卖个乖,让鸾歌和自家主子更亲近些罢了。
如今瞧来,这点小心思倒是没有使错。
赵亦啜了口茶水,这才解释道:
“我们大晋,虽说不像北齐那般是马背上打下来的江山,但是对于子弟体格的训练却也是极为看重。明里上不说,世家子弟尊崇儒雅温润,但实际上对于下面那些人,能够服众的才不是满嘴的之乎者也仁义道德,而是真刀真枪实打实的实力。
“所以哪怕如华硕那小子,平日里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这次去西山办事,也不得不骑马而行,否则你以为像他这种出门向来只坐马车的人,如何也会这样亏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