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得不说是今日最大的意外之喜!
袁怀琰也是如此,本以为自己这样的橄榄枝足够诱惑,谁曾想鸾歌的回答居然超乎所有人的意料:“袁老先生的好意鸾歌心领,但是长兄如父,虽说只是师兄,但如今相依为命,请恕鸾歌不能留下师兄一人,因此只能谢过袁老错爱。”
“鸾歌!”赵亦心中一急,喊叫出声,见众人朝着自己望来,他也顾不得太多,当下便先对着袁怀琰告罪道:“袁伯伯您先别生气,她就这人,肠子直有什么就是什么,我去和她说说。”
说着从袁怀琰身边走到鸾歌跟前,带着几分焦急正要开口,却见鸾歌抬手示意她不要说话,反而上前几步道:“鸾歌明白,袁老先生的身份地位,对任何一个小姑娘,不,哪怕是男子而言,这话都足以让人闻言生喜,庆幸可以攀附到这样磊落清明的百年士族之家。对于鸾歌而言,能得老先生如此抬爱,自然也是感激不尽,但先生待我诚挚,我却也不能让先生受累。
“且不说鸾歌性子跳脱极爱惹事,日后定然会牵累到袁府;而且鸾歌间或偶行兽医之道,虽说老先生不介怀于此,但鸾歌却不想因为自己所行之事,让外人连带着看轻了袁家;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倘或鸾歌真的答应了老先生的好意,但却自知,日后定然不会和真正的袁家小姐一样,能够亲侍亲人跟前,这样一来,贪受袁家的荫蔽,却无能作以回馈,就算您可以宽谅,于鸾歌心中,却始终怀有愧疚。——这便是鸾歌的原因。”
鸾歌平素言语不多,这些不管是熟人还是袁家父子,都看得出这一点。
然而此刻,这并不喜欢言语的小姑娘,却舌灿莲花般罗列出这么许多理由来,不管是哪一点,都让人不由为她的细致与周到叹服。
若说第一条原因有了小霸王赵亦的撑腰,根本不值一提;而第二条原因,以袁家的清高孤傲可以完全不介意旁人的看法;那么第三条,则是最真挚的,也是最让他们不能忽略的鸾歌最直白的心理诉求。
因此赵亦想要说出口的话被生生地堵在了嗓子里,而袁老先生在对上鸾歌那双毫不回避遮掩、流露出洞达通透的凤眼之时,也不由消去心头方才差点生起的不满,化作最真实的赏识与赞同。
许久,在一片死寂当中,老者终于打破了这片安静,笑声响遍厅堂的时刻,也传来他洪亮的铄攫之声:“好!好!蕙质兰心,德善谨懿,我已经好多年没有见到过这般爽利痛快至情至性的小丫头了!好!”
赵亦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袁伯伯没有生鸾歌的气。
这个时候,坐在一旁的袁既明连忙冲老者身边的侍者使了个颜色,然后上前走到老父跟前恭谨道:“父亲,您看殿下和小侯爷已经来了这么久了,这赶了一天的路也累了,有什么话不妨等用膳之后再说,免得饿到了客人……”
这时那侍从也连忙附和,不迭道:“回禀族长,厨房那边已经都准备好了……”
“好!好!那就在青竹亭内摆宴,为殿下、亦儿和小姑娘洗尘!一会儿去看看你二弟三弟等人回来与否,若是回来了,也来拜见贵客。”袁老爷子很快恢复了当家作主的状态,安排起事情来。
鸾歌与赵亦相视一笑,功成身退般不动声色地回到自己原先的位置,依旧是一幅不起眼的模样。
这一顿饭吃得顺畅,不管从菜品还是环境而言,都是这一路以来最好的一次。
最主要的是,饭桌之上,所有人都将关照的重点移到了身份最为尊贵的二殿下身上,让他好生体验了一番被袁家众人捧在中间的感觉,那股热乎劲儿,就连赵亦也比不上。
反观鸾歌,除却在与她对上目光的时候,别人会冲她点头问好,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主动地选择忽视她,好似桌子上完全没有这么一个人一般。
二人的待遇与厅堂之中形成了极大的反差,但却让鸾歌很是满意。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有了今日这场宴席,只怕二殿下就算仍对前面的事情耿耿于怀,之后也会对自己依旧不屑一顾了吧?
人啊,只有对那些自以为不如自己、却享有着超越自己待遇的人才会心生妒恨,而若是这些人被逼回原形了,他们又只会居高自傲地不屑一顾了。
鸾歌笑了笑,拿起手边新煮的君山银叶仔细品咂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