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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第2页）

哈利睁开双眼，看见两个空酒瓶之间有一只又大又方的红甲虫朝他爬来，同时发出如猫一般的低频颤动声。红甲虫停止发出声音，接着又再度发出颤动声，轻叩玻璃桌面，朝他爬行五厘米，在烟灰中留下一条细小痕迹。哈利伸手抓住它，放到耳边。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好像被碾碎的石头在摩擦：&ldo;别再打给我了，爱斯坦。&rdo;

&ldo;哈利……&rdo;

&ldo;你是谁?&rdo;

&ldo;我是卡雅，你在做什么?&rdo;

哈利看了看来电显示，确定对方说的是实话。

&ldo;我在休息。&rdo;他感觉胃部准备再度清空里头的东西。

&ldo;在哪里休息?&rdo;

&ldo;在沙发上。我要挂电话了，除非你有重要的事。&rdo;

&ldo;你是说你在奥普索乡的家里吗?&rdo;

&ldo;哦，我看看，壁纸看起来应该是。卡雅，我得挂了。&rdo;

哈利将手机丢到沙发另一端，东倒西歪地站起来，屈身找到平衡，蹒跚地向前走，把头部当作导航装置和撞锤。他的头引导他走进厨房，并未撞到任何东西。他把双手放在水槽两侧，一张口便将胃里的东西如喷泉般射出来。

他再度睁开眼睛，看见餐盘架还在水槽里，稀薄的黄绿色呕吐物沿着一个直立放置的盘子流下。他打开水龙头。作为再开酒戒的酒鬼有个好处，那就是到了第二天，你的呕吐物就不会再堵住排水口。

哈利喝了点儿自来水。不多。作为资深酒鬼还有另一个好处，那就是知道你的胃有多少耐受力。

他回到客厅，交叉双腿，仿佛刚尿裤子。事实上他并未检查自己有没有尿裤子。他在沙发上躺下来，听见另一端传来低沉沙哑的声音，仿佛一个小人儿正在用小小的声音呼唤他的名字。他在双脚之间摸索，再度把手机放到耳边。

&ldo;什么事?&rdo;

他不知道该拿如同岩浆般灼烧他喉咙的胆汁怎么办，是该咳出来，还是吞下去?还是让他的喉咙被灼烧，只因他活该。

他聆听卡雅说她想见他，问可不可以去艾克柏餐厅跟她碰面。现在，或是一小时后。

哈利看着咖啡桌上的两个占边威士忌空瓶，又看看表。七点。酒品专卖店已经打烊了，但餐厅酒吧有卖酒。

&ldo;现在。&rdo;他说。

他按下结束键，不一会儿手机又响了起来。他查看来电显示，按下接听键：&ldo;嘿，爱斯坦。&rdo;

&ldo;你终于接电话了!妈的哈利，我都快以为你像吉米&iddot;亨德里克斯那样嗝屁了。&rdo;

&ldo;你可以载我去艾克柏餐厅吗?&rdo;

&ldo;你以为我是什么人?见鬼的出租车司机吗?&rdo;

十八分钟后，爱斯坦的出租车停在欧拉夫家的台阶外，朝打开的窗户里叫喊，露齿而笑：&ldo;你需要人帮你锁门吗，醉鬼?&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