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从主峰藏书阁回来,先去沐浴一番,再披衣出来练习新学的灵诀。
师尊与大师兄走了近一月,梦云山弟子少,白霜接管起来也不费什么力,只消隔几天看看账务之类的东西。
还有两个多月便过年了,往年过年需得回宫,今年也不例外,不知那几个兄弟今年又会给他使什么绊子?
如是想着,凤眸微冷,白霜将头发扎起,别上一根翠玉簪。去年离宫前,母妃曾提点过他该娶正妃了,但一旦娶妻,他便要离开峥一宗,正式回到朝堂去,再不能做得仙宗闲散弟子了。
可时局愈发严峻,他若再不回去,恐怕某些墙头草就该东倒西歪了。正好今年宫宴会邀请京城内的贵胄命妇,到时候他便与母妃商议一番,在其中选一名正妃。
来到外间,白霜系好衣带,桌上有沏好的温茶,他端起来喝了一口。
几位侍女碎步进入,端着莲子羹与晚膳,为首的柔声问白霜:“殿下,是先用晚膳还是先用羹汤?”
“晚膳罢。”白霜一掀衣摆,在桌前坐下。
侍女将一个接一个的白瓷盘端上来,正要为他布菜,门口却新入了个侍女:“殿下,宗外来信了。”
“是何人的?”白霜停箸,接过信封,撕开一看,讶然道:“大师兄?”
展开雪白洒金信笺,上面是谢临清如行云流水的字迹,说了与师尊行到双湖,发觉县令霍成品行不端,为官不仁,后又附上湖禄总督李为广的种种可疑之处及柳明齐、张桃儿之事,要言不烦,简洁明了。
白霜看得渐渐眉头皱起,又忽而舒展开来,李为广是三皇兄白霖一脉的人,虽说手没有伸到自己身上,但这些年来三皇兄逐渐势大,这也是迟早的事。他若不做些准备就回去,很难与之抗衡。
方才还在思考回去如何铺路,这封信来得正是时候,就好像打瞌睡时正好有人递了枕头,白霜抚掌而笑:“甚好,甚好!师尊助我!”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有人欢喜有人愁,白霜展颜了,自然便有人不快。
彼时秦枢与谢临清离开湖禄长南已有半月,李为广才得到想
要的消息,甫一看完,脸色大变:“什么?五皇子竟是他的门徒?!”
下人诺诺,并不敢多说。
栽了,这回栽了,他只知五皇子在峥一宗学习仙法,出宫学艺的皇子去处都非常保密,除了宗名外,再要进一步知道是在何人手下学艺已是不可能了。除了皇帝以外,朝堂上没有任何人能够知道,就连他们的母妃都不能。
虽说他邀请秦枢在府上住下时,没有出任何纰漏,但他就是隐隐觉得不安,纵横官场多年的嗅觉让他觉得有什么把柄一定被人发现了。
对了!是徐迁,是徐迁让他将秦枢引进来的!
李为广一甩袖子,大步朝徐迁的院子而去。
院内安安静静,徐迁在屋内练字静心,听到动静,往门口看了一眼。
分神期的修为摆在那里,李为广即便想发火,也得压抑着自己的怒气,进来恭敬请过安后,将情况同徐迁说了一通。
听说五皇子是秦枢弟子时,徐迁惊讶一瞬,又随即平复。修士间是论修为资历的,谢临清天赋过人,未至及冠便已金丹,确实该被高看一眼。可这白霜他还真从未将之放在眼中过,皇子与他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