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他该不会还在等吧?意识到这一点的温觉非有些慌了,她必须当面去向他解释和道歉,便立马拿过厚外套,穿鞋出门了。
校内巴士晚上不营业,她只得一路小跑着到南校区去。
夜里的冬风有些冻人,温觉非整个人缩在羽绒大衣里,仍然觉得五官被冻得发疼。太空咖啡馆只营业到晚上九点半,温觉非抵达时正好是打烊时间,她远远看见穿着黑色羊绒大衣的白简行从店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杯没开封的奶茶。
看到她的身影,原本没有表情的脸终于染上隐隐的笑意。等她气喘吁吁地跑到自己面前,白简行望着她冻得微红的鼻尖,很想抬手帮她捂捂脸,但教养仍然勒令他要克制。他只得闷笑一声道:“还在希望着你能在它凉掉之前来,幸好成真了。”说完手里的热奶茶递给她暖手。
温觉非还没来得及喘匀气,接过奶茶之后就开始不停地解释和道歉。白简行侧身站到风口帮她挡掉大部分寒意,不说话,只是一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温觉非一口气解释完之后抬头看着白简行,完全摸不透他正在想什么。是生气了吗?那为什么在笑?不生气为什么又不说话呢?
一颗心上下起伏着,白简行看了她半晌,终于开口说道:“其实我没有生气。只是看你失措的样子,觉得挺可爱的。”
温觉非一顿,吸了吸鼻子,傻傻地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不生气吗?”
白简行垂着双眸看着她,好看的眼睛里跳动着闪烁的光,用波澜不惊的口吻答道:“对你生不起来气。我点第一杯咖啡的时候,就想着如果喝完这杯你不来……”他看了一眼温觉非手里的热奶茶,“那我就再点一杯,继续等。”
“你为什么不走呢?”
“不知道。就是觉得你可能会来,所以就一直等。”
“为什么不打电话催我呢?”
他取下自己的围巾,三两圈把温觉非半张脸都围了进去,她终于感觉暖了一些,同时也因为这样更加看不清白简行的表情了。他双眸低垂地看着她,沉默了一阵,因为仍然没有习惯这么直白地表露情绪。
“因为,我更害怕你根本不愿意来。”
成年人之间拥有很多不需要语言的冰冷默契,都是不能通过询问和催促得到答案的,逼得越紧,对方就逃得越快。他自小聪慧,生长在商人之家,过早地看过太多人际的冰冷黑暗。所以才一直对人与人的关系抱有悲观态度,面对谁都是一副冰冷疏离的样子。
唯有她是例外。是让他哪怕悲观,也愿意孤注一掷去靠近的人。
“我很少会觉得害怕。”白简行尝试着去解释,“但是你知道,如果……”
温觉非毫不犹豫地打断他:“我答应了你,就一定会来的。如果迟到了,就要马上打电话催我,我一定会立刻努力跑着来见你。”
白简行清楚感受到她话里的暖意,旋即浮出一个带满温柔和宠溺的笑。温觉非不自觉地跟着他笑起来,他的笑容真是格外耀眼,原本就是极英俊的一个人,因着笑容,更显得柔软而夺目。
在这个苍然宇宙之内,瞬息万状之中,他终于遇到了一个愿意一直一直给他肯定回应的人。
原本预定的料理店已经过号了,白简行临时改变计划带温觉非去吃进口海鲜,是他一个朋友开在市中心繁华地段的新店。
在最近的地下车库停好车,还要步行一小段距离才能到。温觉非和白简行并排走着,他正和那位朋友打电话在商量着什么,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时温觉非转头看他。白简行感受到她的目光,毫不回避地和她对视,还挑起嘴角笑了笑。这一笑可让温觉非失了方寸,竟然没看到亮起的红灯,直接往马路上跨。
白简行的脸色立马变了,像是受了惊,温觉非第一次看他露出这种表情。还没来得及细想,便突然感觉到右手被他握住,整个人被一道巨大的力量往回拉,被他紧紧护在怀里。
几辆私家车从白简行身后呼啸而过,温觉非后知后觉地问他:“怎么了?”
电话都还没来得及挂的白简行有些哭笑不得,指了指亮起的红灯:“小姑娘走路怎么不看路呢?”
温觉非腾地红了脸,下意识地辩解道:“刚才你那样朝我笑,我肯定就分神了啊。一分神,我肯定就没精力去注意红灯了。”
白简行勾起嘴角:“这话我还挺爱听的。”说罢伸手摸摸温觉非的头,“多少年没被这么惊吓过了,幸好没事。”
绿灯亮起,他把自己的一个衣角塞到温觉非手里,用带着宠溺和怜惜的声音说:“这回好好跟着我走吧,小姑娘。”
“意海湾”是海鲜餐厅,同时经营侍酒文化,阶梯式的海鲜池和古色古香的酒柜相互交映,像是冬日里一场生鲜海鲜与顶级美酒的高端品鉴会。来迎接白简行的正是意海湾的老板,三十出头的黑瘦男人,穿着一身黑西装,相貌普通但透出一股精明气来。他熟络地和白简行打招呼、握手,来到温觉非面前时突然明白过来,笑问:“女朋友?”
温觉非的脸被暖气蒸出淡淡的红晕,下意识地摇头,白简行自然地接过话茬儿:“我家的小姑娘。”
倒是个比女朋友还要宠溺的称呼。她本来就比他小,淑慎奶奶待她也与亲孙女无异,说是他家的小姑娘仔细想来也没有什么不对。但温觉非显然感觉到自己的脸更热了,还疑心是不是店里暖气开得太足,反正就是不愿意承认是因为害羞。她埋着脑袋往视野最好的贵宾包间走,根本没看见白简行把车钥匙递给了老板。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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