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刑警的工作日常就好比设计师,没案子的时候普遍闲的长毛,来案子了就开始日夜不休地侦查走访,江裴遗在市局没事,就把以前因为各种缘故还没结的悬案翻了出来。
林匪石有事的时候都经常不务正业,闲下来当然更不可能主动工作了,就在“风纪委员”江裴遗的眼皮底下,明目张胆地躺在沙发上,跟光大网友们玩“飞花令”。
他输完一行“东方树色起招摇”,点击发送,对面的人15秒内没有回答,估计是再想不出带“摇”的诗句了,系统判定林匪石守擂成功,自动匹配下一个挑战擂主的玩家。
林匪石关闭了匹配,歪头看着江裴遗:“我说江副队,你都看了一上午了,不无聊啊。”
江裴遗的目光透过眼镜的玻璃看向他。
“反正一会儿就下班了,跟我玩儿飞花令吧。”林匪石邀请道。
江裴遗看了一眼时间,确实是有些累了,于是淡淡地说:“怎么玩儿?”
林匪石坐了起来,对他招了招手,让他过来,“规则很简单,游戏系统会给出一个字,比如‘秋’字,然后你就要输入一句带秋字的古诗,并且你跟对手的所有诗词都不能重复,谁先对不出来就输了。”
江裴遗有些迟疑道:“我好久没看过古诗文了。”
“没事有我在呢,你打字,我跟你说。”林匪石道,“我现在是擂主,在线就会一直有人挑战我,你随便匹配一个就好了。”
江裴遗接过他的手机,匹配成功,飞的是“国”字。
对面的屏幕上先出一句:“国破山河在。”
林匪石想也没想:“红豆生南国。”
江裴遗单手打字输入,系统判定诗句存在,又轮到了对面的飞花时间。
一开始的诗句都是耳熟能详的,后来就越来越冷门了,江裴遗连听都没听过,最后以林匪石的一句“圣祚千春万国朝”告终──对面的人江郎才尽,对不上了。
江裴遗看了一眼统计,这两个人你来我往足足对了七十多句古诗。
“唉,好想输一局啊,可是没人能对过我,”林匪石托着下巴叹气:“没办法,无敌是多么的寂寞。”
江裴遗感觉这人不务正业的造诣还真挺厉害的,不由惊讶道:“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古诗词?”
林匪石炫耀道:“以前我妈立志把我培养成一个在古典文学领域上的伟人,小时候就逼着我背古诗,我家书柜里除了全唐诗就是全宋词,恨不能把我裱起来装里面去──不过可惜后来我不慎走了‘歪路’,没能如她老人家的愿。”
江裴遗还想说什么,这时候一个刑警冒冒失失地推门进来,大叫道:“江队,林队,大事不好了!”
林匪石听到这个台词差点笑出声,好不容易忍住了没笑,轻声慢语道:“没事不着急,你慢慢说。”
小警帽儿立正了一下,话音好像机关枪似的突突突往外喷:“是这样的!当时我们赵队还在的时候,队里接了一个案子,是同一个凶手连续犯下的两桩故意案,作案手法相当残忍,后来那个犯罪嫌疑人落网,一开始他拒不认罪──他在短短两天的时间内杀了一男一女,而且当时受害人的恋人就在现场,没有被灭口,但是都吓疯球了。我们警方找到了两个目击证人,并且在凶手家里找到了作案用的工具,不过那时候工具上已经没有血迹了。”
“由于有两个目击证人的指控,凶手很快就认罪伏法,老老实实跟我们把作案的过程都交代了,对我们公安来说这案子就结了,移送到了检察院那边。检察院的人确认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就向法院那边提起公诉,在今天正式开庭审理。”
江裴遗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然后呢?”
“结果那孙子在法庭突然改口翻供了!”男警简直气坏了,脸色绿的像大葱,头发都竖了起来,他气急败坏地说:“他说是因为我们公安对他进行刑讯逼供,他才不得已承认了莫须有的罪名──检察官当庭联系两个目击证人,想要重新取证,没想到这俩证人跟提前商量好了似的,异口同声说根本没有这回事儿!”
【倒v开始】
“当时我们办案的时候,最铁的证据就是那两个目击证人的口供,还有他家里的那把长刀,再加上凶手本人都认罪了,基本上可以定死他的罪名。”
“但是,现在目击证人改口,凶手又在法庭上信口雌黄颠倒黑白,那把刀虽然有凶手的指纹,但是谁也没有办法证明他是拿这把刀的──现在这个案子难办了。”
江裴遗问:“当时审讯时候的监控录像还有吗?”
“有是有──但是只要他们找个理由,说是我们刑侦支队破案心切,私底下对他们进行了威逼利诱,使用非法手段让他们指认凶手,我们也无话可说。”刑警面如菜色地回答。
只要在法院没有宣判之前,一切都还没有盖棺定论,随时都会发生变化,从前的口供可以完全推翻,从而导致整个案件的走向都发生改变,这在以前并不是没有先例的。
“我知道了。”江裴遗平静道,“法院那边怎么说?”
小刑警蔫不拉几地回答:“肯定是不能继续审了,打回重侦呗。”
江裴遗当天就看了打回来的卷宗──这凶手叫赵德国,是个典型的“反社会人格”,这人在被捕的时候,死鸭子嘴硬拒不认罪,坚持他从来没有杀过人,在证据确凿之后还是不知悔改,从头到尾都是“大不了就是一死”的嚣张态度,在法庭上翻供的时候更是大放厥词,说重光警方对他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刑讯逼供,他才不得不承认了子虚乌有的罪行,希望英明的法官能给他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