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身后,炊烟袅袅,直入云中,与雾气混在一处,难以分辨。
孔郭郭立在车辕上,大老远看见二人,嘎嘎笑着跳下来,飞奔着往女子怀里就钻,&ldo;娘,你可回来了?找着我爹爹了吗?&rdo;
孔郭郭之母孔兰珍笑着抚抚女儿头发,&ldo;你爹本来在祁县当县令,但今年该进京述职,我跟你姥爷去的时候,他已经在京城了。我怕你又闯祸,所以呀,回来带你和你二叔一起去见爹爹!&rdo;
孔郭郭撇嘴,&ldo;我哪儿闯祸了!我可乖了!您说怕我将来没嫁妆,嫁不出去,我自己去给自己攒嫁妆还不行吗?&rdo;
老汉听了,哈哈大笑,&ldo;是吗?那后面那牛车里,莫不是咱家的新女婿?可别学上次,把嫁妆都送过去了,又叫人家给退了亲!&rdo;
孔兰珍听了,脸色一沉,对着走近的郭敬石冷喝,&ldo;怎么回事?又去抢人了?&rdo;
郭敬石大呼冤枉,&ldo;嫂子,大侄女要去,我拦不住啊!你也知道,她那力气,都抵上头小牛犊了!&rdo;
孔兰珍无奈,听小叔子大概说完,知道是一对母子和两个仆人叫自家闺女给弄回山村。万般无奈,只得迎着众位兄弟,到车前飘飘下拜,&ldo;小女无礼,叫夫人和公子受惊了。这就请夫人先在寒舍歇息一下,稍后,我叫我家兄弟送你们回大路。&rdo;
碧荷扶着胸口,大为安慰,&ldo;可算来了个知礼的!&rdo;
哪知就在碧荷、王五全暗暗放心之时,衲敏牙一咬,心一横,狠狠眨巴眨巴眼睛,登时泪就滚了下来,&ldo;大王,您要给小妇人做主啊!&rdo;一时间,隔着车帘,哭的肝肠寸断。饶是一帮铁血汉子,也不忍再闻。
碧荷、王五全大眼瞪小眼‐‐什么情况?怎么回事?
99、秦香莲
孔兰珍吓了一跳,往日女儿就算闯了祸,有人要死要活的,可没人哭的这般动人心弦,令人听都不敢听的。不由感慨,&ldo;这位夫人,您究竟受了什么委屈,不妨到寒舍细说吧!&rdo;这要叫她在这儿堵着路口哭下去,上午村子里的人可就别出来了。
说着,给几个拜把子兄弟使眼色。几人会意,急忙拉牛拖车,进到村里,到一户小小院落停下,与孔老汉、孔兰珍拱拱手,各自散去。
孔兰珍这才吩咐女儿:&ldo;还不将这位姨妈扶出来。到屋里倒茶去!&rdo;
王五全早跳下车,抱下小主子,在一旁候着。衲敏兀自抽抽搭搭,扶着碧荷的手下来,刚站稳,便捂着胸口,悲悲切切、凄凄惨惨戚戚地呜咽不止。
不得不说,衲敏本人还是很有柔弱女子的潜质,一时间,将有生以来所有委屈想了个透,从跟那个谁谈恋爱,到后来订婚临领证了又被退婚,从来到这个悲催的世界,到现在不知道怎么面对雍正大叔。越想越觉得自家命好苦。刚开始或许还有演戏的成分在里头,这一会儿,完全忘了是来博取同情。一时间,整个人都浸在悲伤哀凉的情绪里面不自拔。如此一来,纵然孔老汉经年老人,也不得不陪着掉了两滴眼泪。
孔兰珍本就是侠肝义胆,扶着衲敏进了屋,亲手捧着茶杯,请她喝了两杯水,候着这位夫人哭劲儿小了,这才柔声细问:&ldo;夫人,您有什么事,尽管说出来吧。小妇人虽然没什么本事,可是,听您诉说诉说,也能给您宽解宽解。&rdo;
碧荷和王五全远远立在门槛上,个个强忍眼泪,娘娘啊,您究竟受了多大委屈,还有哪件是咱们不知道的,哭的奴才们都心疼啊!
小十一个劲儿揉眼睛,呜呜,其实偶不想哭,但没办法,这个气氛,实在是不哭显的不厚道、不仁慈、不善良、不宽容、不孝顺哇!
孔郭郭泪流满面,掏出小手绢一个劲往衲敏手里塞,&ldo;呜呜,姨姨,你别哭,你有什么事,都跟我娘说,她会帮你的!呜呜‐‐&rdo;
衲敏犹自悲伤,接过手帕擦擦眼角,沙哑着嗓子对孔兰珍颔首,&ldo;小妇人一时悲切,让夫人为难了!&rdo;说着,又哭了出来。
孔老汉实在受不了了,起身去屋外,嚎啕:&ldo;哎呀,妞她娘哇!你走的恁早干啥呀!偶又当爹又当娘,这个日子,可是难熬哇‐‐啊啊啊!&rdo;
孔兰珍连翻几个白眼,只得笑着对衲敏说,&ldo;夫人有话,若是信得过我,不妨说出来,心里也好受些。&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