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八月中秋,原本该是阖家团聚之日,但他与瑶瑶现在却是这般状况。秦珣心中不快,傍晚去皇宫赴宴时,也目光沉沉,面无表情。
秦珣刚刚出发,不过一刻钟,晋王府就来人了。一个相貌富态的太监,尖着嗓子道:&ldo;柳氏呢?皇上口谕,宣柳氏觐见。&rdo;
阿武一愣:&ldo;公公瞧着有些面生,阿武一时顶不准。敢问公公以前是在哪个宫当差的?&rdo;
太监横了他一眼,慢条斯理:&ldo;阿武,这宫里头,你不认识的人,多着呢,也不是任何一个,你都觉得面熟的。&rdo;
阿武听着有理,不敢再说什么,教人去请柳姑娘。
得知父皇竟召自己进宫,秦珩一惊,她深吸了口气。所以,是避不开了么?也不知道今日父皇见她,究竟是为了什么,还是要杀她么?
这几天事情太多,她竟有种&ldo;杀就杀吧,死就死吧&rdo;破罐子破摔心理。她自幼小心谨慎,活得战战兢兢,唯恐哪一日便身首异处。这十多年来,她真正无忧无虑的日子,也少得很。
六公主早夭,四皇子也已经不在人世。只怕她死了,这世上除了皇兄,也没几个人知道她是谁。
只是她若死了,也不知皇兄会如何。
她眼睛一酸,将她做了一小半的荷包拿出来,放在桌上。她曾许诺过,要做了荷包给他,恐怕是不成了。
若她死了,皇兄对她的那点子心思,会渐渐散去吧?他会好好的,娶妻生子,幸福美满。而她,就祈祷下辈子能活得轻松一点吧。
秦珩整了整衣衫,走出了院子。她今日想过悄悄从此地离开,没想到却是以这种方式。
傍晚时分,天边的红霞瑰丽红艳,她抬起头,认认真真地看着,想把这一幕牢牢记在心里。
她坐上了宫里的马车,那名面生的富态的太监充任了驭者,将马车赶得飞快。
秦珩低着头,将自己袖口抚平,让心慢慢静下来。
她生于皇宫,或许也将死于皇宫,倒也算得上完满。
他二人刚一离开,阿武就惊呼一声&ldo;不对!&rdo;,瞬间变了脸色,那个富态的太监,不是真正的太监!
他自己就是阉人,对太监很熟悉。方才他们离得近,他并没有在那个太监身上闻到熟悉的味道。
不排除有那人格外爱干净的可能,但是更大的可能是那个人是假的。他就说,他阿武在宫里多年,哪个宫里的太监宫女,他不熟悉?
阿武很清楚柳姑娘在殿下心目中的分量,若柳姑娘有个三长两短,阿武不敢再想下去。他立时教人备马,兵分两路,一路去找殿下禀报情况,一路去追赶那辆马车。
马车行得很快,初时还平稳,后来渐渐颠簸。初时外边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现在安安静静,只能听到偶尔的虫声。
秦珩待在马车里,忽然觉得不大对劲儿,她掀开车帘,往外看,神色微变。
这不是去皇宫的路!而且,看着倒像是在京郊。
她心念急转,高声道:&ldo;公公,咱们这是要往哪里去?&rdo;
&ldo;姑娘别急,等会儿就到了。&rdo;胖太监笑道。
秦珩更惊讶了。若父皇想杀她,可能会明,也可能会暗,但绝对不会是明着将她叫出去,暗地里却要她性命。
她心中一凛,这中间肯定有诈!
马车行得极快,她略一思忖,将车厢壁上的车帘完全掀起。这辆马车气派,车厢壁上给人看外面风光的口子也开的大。
这一段路有些崎岖,马车行的速度慢了下来,且颠簸的很。
她咬了咬牙,缩手缩脚,经由这个口子跳了下去。
她掉下马车后,护着头脸,在地上滚了好几滚,她浑身剧痛,幸喜并未受伤。吐出一口血沫来,她对自己说,秦瑶,这大概就是天意了。
是老天让你坠马车而不死不伤。
这次如果能逃开,那就一直逃吧,天涯海角,深山老林,避开人群的地方,也不是活不下去。
暮色初至,秦珩辨清方向,往远处而去。
胖太监赶着马车行得飞快,车厢里安安静静,没有一点声音。胖太监勒了缰绳,暂停马车,他回身去看,车厢里哪里还有人影?
他暗骂一声,想起方才马车行得缓慢那一会儿,马车颠簸,兴许有重物落地,他也不知晓。那个小娘皮,难道是在那个时间逃走了?
他来不及多想,调转马头,回去寻找。
他心里一边暗骂,一边寻找。夜色掩映,虽有清冷月辉,可寻找着还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