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颜朝天,衣裙也很素净,满头青丝只用一只碧玉簪盘起,简单得不能再简单,这让见惯了后宫繁复华丽妆容的皇上觉得眼前一亮,清新脱俗,有一种高雅的宁静,此时的表情,恬淡,安然,镇定!
声音也好听,如微风起于浮萍,恰当好处地在水面荡起微微的涟漪,显得有几分真实,又有几分梦幻!
皇上只觉赏心悦目,笑意愈盛,“你悉心教导太子,于社稷有功,朕早就想要好好赏赐,可惜政务繁忙,无暇分身,今日才得了闲暇!”说完,朝华公公一示意,“赐座!”
华公公马上殷勤道:“聂太傅请坐!”
聂臻施礼之后就坦然坐了下来,度把握得十分好,“多谢皇上厚爱,太子聪颖,完全得益于皇上的恩赐,臣只不过做了分内之事而已,当不得赏赐!”
皇上笑意舒展,“朕听闻你学问极好,但老是关在东宫,未免有些乏味,可与朝中大学士多多切磋!”
聂臻不卑不亢道:“多谢皇上关怀,臣自幼性子沉闷,不善交际,就喜欢在东宫教太子读书,乐此不疲!”
皇上微微一愣,有些讶然,还从来没有见过在自己面前这样大大方方说话的女人,一般的女人,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都是吓得低下头去,叫抬起头来,才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可这个聂臻,却是一点都不怕自己。
好在经历朝堂多年,各种性格的人都见过,大概也因为小心谨慎谦卑温顺的妃嫔见多了,见到聂臻这种冷冷淡淡的女子反倒觉得眼前一亮,可今天的聂臻态度这样漠然,与昨日回眸一笑的风情万种形成鲜明的对比!
皇上笑意盎然,饶有趣味,“你不怕朕?”
我为什么要怕你?就因为你是皇上?只要我想,我还是下一任的云中城主呢,聂臻心中暗笑,可为了让皇上有台阶下,婉转找了一个借口,“皇上是万民之主,天下主宰,臣敬仰万分,第一次得见天子,心中充满惊喜,一时忘了害怕!”
一席话说得皇上喜上心头,含意深深,“承志也不小了,不是孩子了,不可过分玩闹,以后每隔十天带他到御书房请安一次,朕要亲自检查他的功课!”
以前怎么不见父子情深,怎么突然就深情起来了?聂臻想归想,表面上却道:“臣遵旨!”
皇上很是满意,只是觉得聂臻一口一个“臣”字有些刺耳,这样自称的全是男子,从来没有女人,若是改成“臣妾”顺耳得多了!
“朕听闻儒家之学博大精深,你可都会些什么?”皇上问得很是亲切!
聂臻道:“臣学艺不精,只不过略通些诗书罢了,得先皇后眷顾看中,提拔臣罢了!”
皇上明知道聂臻在谦虚,也不追究,反正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看着聂臻的衣着打扮,忽然有些薄怒,“内务府这帮奴才欺太子年幼,定会克扣东宫的份例,华顺,你去好好彻查彻查,朕决不轻饶!”
“是,奴才遵旨!”
聂臻可不想平白无故得罪内务府的人,皇上看得了一时,看得了一世吗?过了这一阵风,你失势之后,怕是整得你更惨!
想到此,聂臻出言阻止道:“皇上有所不知,不关内务府的事,是臣不喜欢金银珠宝,丽饰华服,喜欢素净,还请皇上不要迁怒于他们!”
皇上却不悦道:“纵然你不在意,可我大宁国堂堂太傅,穿戴怎能如此寒酸?不知情的人还当我朝苛待太傅,断然不行!”
说完,不等聂臻阻止,他招手唤来华公公,“去内务府,把今年的贡品好好挑上一挑,送去东宫!”
“奴才遵旨!”华公公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聂臻一眼,那意思很明显,皇上这样大肆赏赐东宫,意义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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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臻回到陶然殿的时候,内务府的东西已经送到了,效率之高,令人咋舌!
东宫上上下下都喜气洋洋,正忙着清点内务府送来的东西!
明珠见是皇上命内务府送来的,又听说皇上刚才召见了聂太傅,又不可避免地往那方面去想!
皇上这样大肆封赏东宫,到底是不是因为看上了聂太傅?若是果真如此,那大公子自然就不能再有什么想法了,也算是一件好事,可这样的话,大公子又一定很难过,明珠又于心不忍,一时心乱如麻!
虽然众人欢天喜地,可思桐见聂太傅并不高兴,猜出了个大概,乘无人的时候,悄声道:“内务府的人一向拜高踩低,对我们东宫不闻不问,可今日个个殷勤得不得了,连嘴巴都笑歪了,一口一个姐姐,虽说是奉皇上旨意赐给东宫的,可奴婢观察之后,发现赐给太子的东西并不多,大多是钗环项圈,金银首饰,还有好多绫罗绸缎,蜀锦云锦,都是女人用的东西,这皇上的用意也太明显了!”
聂臻心知瞒不过目光敏锐的思桐,淡淡道:“反正他也没明说,我只能装作不知道,你把这些东西都分发给她们吧,我没兴趣!”
思桐点点头,心下明了,提醒道:“虽说太傅并不是后妃,可这毕竟是皇上的天下,皇上的宫禁,再往以后,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太傅必须要早作筹谋!”
筹谋?聂臻定定地看着她,“你的意思是…?”
思桐的目光飘然瞥过那盆杜鹃花,低声道:“当时潜云殿的那位,千方百计防着皇上见到太傅,可千防万防,也不能算尽一切,如今她肯定已经得到消息了,心里定然不会踏实,现在想必已经坐立不安了,那太傅何不故技重施,装病不见,也好让她安心下来,放松警惕?”
转瞬间,聂臻就已经明白,徐徐微笑,“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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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天,皇上忽然又想召见聂臻,命华公公去东宫传旨,命聂太傅带太子前来请安!
可等了半个时辰,回来的只有太子一人,恭顺道:“儿臣给父皇请安!”
皇上微微颔首,目光中划过一丝失望,“你老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