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砸了砸嘴,宝馨对宫女太监都不错,不过这人分个忠奸好坏,一样的事儿,落到这人脑袋上,有些人感激涕零,有些人就眼红怎么不是自己得这份脸面。说起别人的私事儿,恨不得把人说得再不堪都没有。
几个围坐的宫女听到这话,都有些惊讶,面面相觑,“不至于吧?徐姑姑不是前头才被娘娘训诫过么?这还过了没多久呢,徐姑姑应该不会这么大胆吧?”
“谁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尤其这富贵险中求,谁知道这人为了求富贵能做出甚么事来!”她闲闲道,“再说,娘娘上回教训她,她还不是一样的挨训!”
这坏人名声的话说的诛心。一时间,值房里头寂静的能听到自个的呼吸。
不是谁都和她一样大胆的,有人双手合十念了句佛,“阿弥陀佛,别说别说了,要是被人听到,捅到大殿下面前,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
朱承治并不是个和善的主子,他受过太监的恩惠,对下却也没有太大的放松。相反真的动了怒火处置人来,才不管你之前当的什么差,有多少脸面,抓起来一顿板子打的半死,之后照着宫规处置。
这句话叫原本还说的兴高采烈的,瞬间都不敢开口了。面面相觑,说笑的兴致都没了,大家又各自去忙事儿。
李儿自告奋勇去给惠妃那儿,送果子给惠妃是桩清水差事,得不了多少赏,还要跑腿,也没人爱做这桩子事。见有傻瓜愿意顶,那就顺水推舟了。
东西都仔细的装到盒子里,小心合上,仔细抬起来,就往外头走。
母子两个的宫院就隔着一道门。这道门里头守着两太监。过这道门的时候李儿紧张的手掌心发腻,拼命叫自个冷静下来。
门口的俩太监有些年岁了,眼光和淬了毒似得,上下一扫。臂弯里头的浮尘抬起,手柄指向队伍里头的人,“你们等等!”
宝馨吩咐宫女们四处办事。朱承治哪怕不在,她也不能清闲,方英要贴身伺候,这里头的事事无巨细全部落在她头上,她翻阅着下头送来的账本,上头仔仔细细写着这段时间调用的东西。
这些日子,从内府领用的,和之前是没有任何变化,倒是坤宁宫送来的接济更多了。要不然维持体面日子还真不容易。
宫里头的妃子皇子也不是理所当然的过着荣华富贵的生活,就算一样是妃位,有的过得风光的,也有些过得潦倒的。
惠妃就是后面那种,亏得她有个好儿子。日子不算太难过,但想要过得风光减脂不可能,王皇后从自个坤宁宫赏赐了不少东西过来,都是指定给朱承治的。她瞥了一眼,除去金银就是些补身的东西。
纤细的手指挑过一页去,看到那些个宝物的名字,她眼里冷冷的。
正瞧着,外头走进来个小太监,见着她先打个千,然后俯身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宝馨听后手里的册子啪的一下扣在手边的几案上,“当真?”
“弟弟不敢蒙骗姑姑,人当时就被拦下了,现在捂了嘴关起来了,现在那边儿打发我来问姐姐,要怎么处置。”
要怎么处置?这人还没问出个好歹来,当然不能马上动手。而且她虽然在管事,但有些事还需要问过朱承治。
朱承治这个大殿下的做派,这些年越来越明显了。要杀要剐无所谓,但事一定要先问过他,不然就算再有理,他也会头一个来发难。
她不能确定朱承治离不开她,对她不利的事,也不能擅自决定。心下思索了会,“等殿下回来。”
小太监应了个是,回去了。
可是朱承治却回来的很晚。
今天朱承治遇上了个机遇。这些日子高丽使者带着高丽王的贡品来北京朝贡,高丽自从李氏开国以来就一直臣服□□,连高丽要立个世子,都要问过□□皇帝的意思。如果□□不答应,就算高丽王急死也没个卵用。
内阁因为这事儿给宣和帝上了折子,说高丽国来人朝觐天子,天子之侧却没有皇子,实在是太有碍于颜面。
年长的皇子们也会跟随君父一道见这些外邦的使臣,倒是不因为可以染指朝政,而是因为站出来好看,表示皇帝子嗣甚丰。
眼下太子迟迟未立,要是皇子一个都没有出来亮相,不知道在外邦人的面前,会变成个什么样子。
脸面问题至关重要。皇帝的颜面就更关乎国体。
宣和帝接着这个折子,脸沉了半天好歹没有给丢到地上。侯良玉抓住机会,让手下人稍稍劝了两句,只是没提大皇子,而是那个正在活泼好动,恨不得整日上树抓鸟的二皇子朱承泓。
宣和帝喜欢二儿子,哪怕孩子淘气不服管教,也能说成这孩子甚有活力。他的偏爱宣和帝自个心里清楚,这孩子有些坐不住,玩心太重,远远没到懂事的时候。真叫这孩子到殿上,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要哭闹了。
可让自己不怎么喜欢的长子去,又有些不甘心,内阁挖了坑,他明明看得见,也明白他们的用心,还自己跳进去,憋屈透了。
“皇爷,二皇子只是年幼,皇爷给二皇子多指派些先生。到时候教的懂事了,那就好了。”
宣和帝长叹,这孩子最像他,连小时候的做派都一模一样。他小时候就是不服管教的混世魔王。还能指望这孩子能学乖?
他眉头微蹙,长吐声儿气。最后叫来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