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得正热闹,外头横冲直撞闯进一窝衙役,“都干甚么!住手不能打了!”
宝馨见着来人了,赶紧一脚踹在人大腿上。
戏园子的人见着两方人马打的难舍难分,担心这么下去要闹出个人命来。这两边,不管哪边都瞧着有后台的,死的事哪边的,到时候追究起来,他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太监斜眼,嘴里哼哼冷笑,“来的正好,还愁没人治不了你们呢!”说着抬手一扬,“哪里跑出来的胚子,冲到女眷看戏的楼子上头去。拉着不管,见着人来还越发来劲了,真是个没王法的东西!”
衙役们听到那尖细的嗓音,顿时头大如斗。京城的太监那是一霸,那些所谓的街头霸王见着他们都要老老实实跪下给太监们喊三声爷爷。
衙役们清场,瞧着那边滚着个男人,脸色发青,双手捂档,头上还挂着血,瞧着不知道是不是晕死过去了。
都是男人,见着他晕过去还不忘捂档,哪里不明白这人之前经历过啥事!一时间衙役们觉得自个裆下一阵痛楚,脸色都变了。
宝馨哼了声,转过身去。搭理他们的心思都欠奉。
上头吓傻了的丫鬟们终于反应过来,纷纷下楼把宝馨给围在中间。
一个衙役上去探了探地上男人的鼻息,气儿还顺畅,看来性命无忧,就只是人晕过去了而已。
“劳烦各位走一趟了。”衙役道。
“好大的胆子!”太监竖起两眼,“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调戏良家妇女,原本就该挨餐饱打,这会子你们不把人给拖走,还要我们跟着一块去!”
太监姓吴,单名一个用字,说起话来,刀子一样的,“我看你们这几个是当差都不知道怎么当了!”
宝馨把手里的帕子当扇子,仔细给自己扇了扇风,“我去倒无所谓,只是府里的那位会问起来,劳烦你们几个派人去府上等我们殿下回来。告诉他,我人被你们给弄走了,劳烦他老人家抬抬手,给我求个情~”
殿下两字,清清楚楚听到众人耳朵里,叫人打了个哆嗦。下头的平民百姓,几个又知道皇城里头的是是非非!殿下两个字拿出来,大过了天去。
衙役伸手把地上男人脸上的血抹干净,瞧清楚之后,发现竟然是闹事的老主了。心下寻思不打算管这事儿,叫他们亲戚里头自己撕去。
他丢开了手里的人,“既然如此,还请留下个人料理事儿。”
天子脚下的地儿,街上掉块砖下来,都能砸到个皇亲国戚。民不和官斗,他们这些小人物不够这些皇亲国戚折腾的,干净利落的给让开道,要不然别说差事,脑袋都说不定得搬家。
宝馨不管谁留下来,见着没自己事了,掉头就走。
她一走,那些个还能动的家丁的扑到那个酒疯子身边嗷嗷哭。衙役瞧着那满头的血,又一脚伤到了那儿,恐怕不好好养个十天半个月,怕是没法见人。
“你们就这么走了,可知道我家老爷是甚么人?!”
宝馨抬起来的脚,又放了回去。她眼眸一横,眼里的艳光浮动。修画的恰到好处的柳叶眉一扬,“你家是甚么人,比得上皇子尊贵?”说着,她勾唇讥讽一笑,媚态横生,在场的男人看呆了眼去,“别往自个脸上贴金,自取其辱。”
说着,宝馨抬脚走人。
吴太监鼻子里冷笑。冷嘲热讽,落井下石,是这群太监的拿手好戏,他拍了拍手,“要是觉得长脸,你们就可劲闹。闹大了,要是叫都察院和那些个科道官参上一笔,掂量掂量你们自个有几斤肉够那些刀子嘴割的!”
说罢,跟在宝馨后头大步而出。要保护的和管事的都走了。留下个料理事的,其他人都鱼贯而出。
宝馨回到皇子府,她心头窝着老大一股气,从正门进屋子,一张脸就紧绷着,入门之后她站在影壁那儿,瞧见方英在那里戳着,“哟,可算回来了。今个下雪早,殿下回来的早。回来听见姐姐不在,正着急呢。”
这话是真的,朱承治习惯一回来就有宝馨在了。这么一天到处见不着人,朱承治都打发人出去找了。
方英这一番奉承话说完,瞧见宝馨那一脸的漆黑,这才后知后觉发觉她心情不好,连忙哟哟了两声,“怎么了这是?外头到底哪个混账玩意儿给姐姐你脸子看?”
“待会我和殿下说去。”宝馨除了王皇后和惠妃之外就没受这么大的气,不过她在宫里受委屈的时候没法和王皇后和惠妃这两个老贱女人脸上呼巴掌,这回她把那个混账给打成那样,怎么算来都是赚了。
想到这里脸色稍霁。
方英不是傻子,他瞧见她后面站着的吴太监,待会直接问他去。
“那姐姐快些去见殿下吧,殿下刚才人都派出去了,这会子恐怕是等得急了。”
宝馨分得清轻重缓急,朱承治的事儿就是领头的头一份。她点了点头,手在臂弯里头掐了一把,眼里头又是泪水盈盈。
方英在一边儿看到,心里感叹,那些个小丫头片子还想着和这位争,简直不自量力。光有个脸盘子就顶那么两三个月,两三个月之后,任凭长的和天仙似得也腻了。要想长久,一张脸可远远不够。
宝馨穿过垂花门,走到游廊上。入了正门,她抬眼就见着朱承治坐在椅子上,手边放着一杯茶,茶盖和茶碗合的一条缝儿都没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