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怀终究是冯怀,愤恨无力只会在最信任的人面前才会展露无遗,可只有那么一瞬,瞬间过后,他又是那个杀伐果断,冷酷无情的西厂厂公。
宝馨明了他话语下的杀机,她点点头,没有出言阻拦,“只是冯家这事儿,要做的叫人都说不出个不字,还需要花些功夫。”
当初逼迫冯怀的就有好几支,现在还有几个在苏州还算不错。和苏州甚至浙江道那边都有些牵扯,想要完完全全收拾他们,要话费一段功夫。
冯怀伏低了身,她发丛里幽幽清香飘入鼻中,他眯眼魅惑一笑,“谁又有那个心思和他们玩那些,内阁里头的那些人才能叫咱们费功夫,这么些狼心狗肺的东西,哪里值得咱们费半点的心思!”
宝馨闻言回首,冯怀冲她笑,抬手给她把垂落到脸颊边的发丝顺到耳后,“馨姐儿,你就好好看。”
过了四五天,宝馨就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了。他摆了几大桌的酒宴请冯家全族老小前来,西厂厂公摆酒,谁能去那都是天大的脸面,冯家人个个喜气洋洋,托家带小去了。冯家人这会都知道冯怀做了大太监,太监没法生儿育女传递香火,带着孩子去,希望自个家小子能被冯怀瞧上,到时候能给自个带个泼天的富贵。
酒席吃到一半,冯怀持酒杯站起来,“这是诸位最后一顿,吃的饱饱的,到时候黄泉路上,别做个饿死鬼!”
冯家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四面八方涌出无数人,把男人们扑倒在地。一锅粥全都给炖了。
当夜,冯家的族长还有那几个逼迫孤儿寡母的族人,被押解往县衙边的城隍庙里,由西厂的行刑老手,给干干净净的剥下一整张人皮来,人皮里头塞上干草,丢到冯家老小面前。
十几个下来,刑手们忙了彻夜,双眼兴奋的鲜红。
县衙边的城隍庙,原先就是剥皮的道场,冯家人进去,没一个能竖着出来。
冯怀把这事儿说给宝馨听,眼底都有解恨的痛快,“那老东西,我记得他平日里满口仁义道德,说的比唱的好听多了,剥干净衣裳,连头猪都不如。还没等下刀,就已经尿了一泡。”
冯家人的惨状,是他此时最好的疗药。当初人在京城,腾不出手来收拾这些人,没成想到了苏州,这群人反而全都送上门了。
宝馨有点不适,这剥人皮的事,果然她不太适合听详细的,那边冯怀已经将如何下刀,刀顺着肌肉的肌理,游刃剥离,她反胃里一番翻山倒海。
“冯哥哥,别说了,怪恶心的。”宝馨颦眉捂住嘴。
冯怀停了口,也不怪她,姑娘家心软,除非有血海深仇,不然少有喜欢听行刑细节的。只不过多年大仇得报,他心头喜悦难当,总想着要找个人来分享。
“吓着你了。”冯怀品了口香茶,“不过只有这么办,才能解心头之恨。那些人当初有多猖狂,瞧着他们那个下场,心头就越舒畅!”
冯家老小上下,他没放过一个。外头嫁出去的,那就罢了,嫁出去的女儿算不得娘家的人了,但留在冯家的,不管男女老少,他一个都没放过。他是个绝户,凭什么他们就能妻妾齐全,儿女皆有?必须得和他一样,做个绝后的绝户那才好。哪里让他一个人品尝孤苦的滋味呢!
冯怀由己推人,体贴问,“要不要我把你那嫂子寻来?她当年敢做主把你卖给豪绅做小妾,这会子正好,一块儿收拾了。”
宝馨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似得,“这个倒是不用,”她说着抬头,“不过能不能叫人上门赏她五十个大嘴巴?”
打人不打脸,姑娘媳妇们最重脸面,打耳巴子可是最作践人的了。宝馨还没到非得把嫂子给剥皮实草的地步,但要说仁慈还算不是。
冯怀仰首,“那还是叫她当众跪在那儿打嘴巴好了。叫人好生看着,作践小姑子,回头有个甚么下场。”
那就该把她那个没用的哥哥一块打了,“把我哥哥也一块打板子吧。”
冯怀半点也不犹豫,“甚好。”
一路吩咐下去,宝馨嗤笑,“说起来,还是托了你的福,我才能把这口恶气给出了。”
“要不是皇后出的那个岔子,过不了几年,收拾他们的就该是你了。”冯怀说着,脸一侧,“那也麻烦,到时候恩推外戚,少不得要给他们官儿做。要顾全皇家的脸面,下手可没今天这样痛快了。”
外戚们是皇家的脸面,都要赏赐个官儿做,宫里每年都有赏赐。到时候想要收拾他们,就得借科道官们的嘴,拉出去丢他们的脸,也丢自个的脸。干脆趁着这个时候,有怨报怨,一块儿全收拾了。
宝馨幽幽叹气,“只可惜不能亲眼看着。”
冯怀大笑,“你想亲自看,又有何妨!”
说着,就令人准备一下,两人到外头去了。
衙门里头好生热闹,住在闾门专诸巷子里头的冯家夫妻,一个跪在地上被个凶神恶煞的衙役抓住头发打嘴巴,另外一个按在地上板子打在身上噼噼啪啪响。
宝馨和冯怀混在围观的人群里头,为着防着人走散了,冯怀紧紧牵着她手。
一男一女扯着嗓子尖叫,宝馨脸上浮出冷笑。
五十下嘴巴子打完,女人被松开头发,脸肿的已经看不出原来面貌,头发散乱,那边也好不到哪里去,男人哎哎叫个没完,丢脸丢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