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缘分当真是妙不可言,偏生观长河此时正在嘉定城里混得风生水起,他平日又爱露脸,折腾些“折扣”“买三送一”之类的玩意儿,想碰不到都难。
那日亦不例外,他搭了个大戏台,十分高调地在给商行新开张的一家书馆卖吆喝。
这群兵痞甫一路过,带头大哥一眼就将他给认了出来。
在他看来,麒麟军曾驻守陵墓,观长河如今又富得流油,做生意只赚不赔,想必是进地宫里捞了什么好处作为本钱。
否则,凭他观家当年下场,明明也不比自己好到哪里去,怎的短短几年便翻身飞黄腾达了。
其中肯定有鬼!
这世间之人多是如此,但凡发现自己做不到的事为旁人所轻易达成,便总认为对方必然是剑走偏锋,而从不敢承认是自身的无能。
几人不动声色地尾随观长河,借着茶社探听到他行将与四名徽商谈生意的消息,带头大哥立刻计上心来。
之后便是安排人在官道来往必经处蹲守,杀人劫货取而代之,再乘隙和他虚与委蛇取得信任,趁观长河独自外出的机会,设下酒馆的局请他入瓮。
这般种种倒同观亭月的推测大差不离。
“大哥!”离陵墓的位置逐渐近了,旁侧一个小弟驱马靠过来,“老三跑去看那小狼崽子,到现在还没个影儿,您说会不会……”
“什么会不会!”他嘴里没好气,开口便冷冷道,“那狼崽子挨了咱们一顿教训,有半条命都是造化,难不成还能吃了他?”
小弟闻言只能一迭声地说是,陪着小心,“可就怕是官府的人追来了……”
带头大哥沉默地纵马疾行,片刻过后他忽一扭头,用眼神点兵:“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回去看看。”
乍然被安排到的小卒们各自虎躯一震,面有菜色地磕巴:“啊这……大哥,人多势众好壮胆,就咱们几人去,恐怕……”
“是啊是啊。”另一人跟着帮腔,“不如大家一块儿找老三,也稳妥些。”
“废什么话。”带头大哥骂道,“平时养你们干什么吃的,事到临头一个个胆儿小得跟耗子一样!”
“便是官府的人又如何?”他阴恻恻地一笑,“月黑风高,在山中做了他们,怕是也没人知道。”
一时间,冷飒的秋风平地席卷,吹得方圆十里鬼哭狼嚎。
他们一行数骑骏马膘肥体壮,马背上皆挂了个沉甸甸的布袋,带头大哥取下自己的丢给小弟,“你俩也跟着去。无论用什么法子,今晚我都得下墓。”
言罢他看了一眼身后摇摇晃晃的平头车。
窗外帘幔轻扬,座中锦衣华服的青年人睡得正踏实。
望北山的南面,观亭月五人正顺着车辙朝前紧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