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嫌那提醒之人多事,他还特地拐了个弯,把说话的书生狠狠一撞,方炫技似的想要溜之大吉。
那位年轻人瞧着很是弱不禁风,多半吓一吓就能瘫坐在地,更别说被人猛推一把,此时两手在空中狗刨了半天,就直挺挺地头朝下往水里栽。
燕山并不急着去追人,也不着急去救人。
他朝前行了一步站定脚,垂眸踢起一枚石子,劲力十足地冲对方打去。
“哎哟!”
小贼跑得正欢,半途被击中脚踝,几乎是蹦起来摔了个大马趴。
而另一边,书生的惨叫余音还未绝。
燕山目光横扫,紧接着倏忽动了。
他好似原地里一个纵身便一跃而起,借秋风之劲宛如落叶浮萍般掠出去,将那年轻人的后领一拽,轻飘飘地把他拎在了手里。
随即足尖于水面一点,只转瞬间,已稳稳当当地落回岸上。
这轻功,干净又爽利,想来也是不输给观亭月的。
街市巡逻的官差很快将瘸腿的偷儿给带走了,燕山捡回荷包,转身时正惊魂甫定的年轻公子赶紧纳头,对他作揖一拜。
“多谢恩公相救,在下感激不尽。”
“不必言谢。”他倒是显得随意,“你落水本也是因我而起。”
“丢钱事小,丢命事大,哪能相提并论,这一礼自是应该的。”
燕山只好看着他又恭敬周全地打躬颔首。
“你一个文弱书生,没事站在桥沿边作甚么?这石桥的栏杆修得可不高。”
“……实不相瞒。”后者搓着手,面露赧然之色,“在下方才心思重重,心神恍惚,原是打算投水自尽。”
燕山:“……”
想不到是个脑子有病的。
他轻抱起怀,“这么说,我还耽误你投胎了?”
“不不不。”书生连连摆手,羞赧地抓后颈,“此前电光火石之际历经了一番生死,如今想想,还是活着更好。”
燕山闻言淡笑了一下,倒也并无嘲讽的味道,“说说吧,你无缘无故,因何事想不通,非得寻死不可?”
提及这个,他便九曲回肠地垂首哀叹,“一时却不知从哪里开口。我家中本是做皮货买卖的,早几年境况不错,也置办了不少良田美宅,然而近来不晓得触了什么霉头,缕缕折本,日就衰败,等到今年更是入不敷出。
“眼见着亏空与日俱增,家父几乎愁白了头。我虽读书,然而久未进学,对经商之事也是一窍不通,实在帮不上什么忙,适才不慎因此入了心魔,故而立于桥头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