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捞起一节细绳把柴禾扎成捆,“家里只有我弟弟,其他人已经很久没有音讯了。”
燕山登时怔了怔,从她片语之中读出了隐晦的含义,再展望周遭这方寸之地时,似乎很难相信,那个曾经庞大的观氏一族,是真的不复存在了。
燕山:“门口的,是观老夫人?”
她点头:“嗯。”
观家军常年随战事奔波在外,老弱妇孺大多留守京都,故而燕山其实并没见过京城的女眷们。
他脸上外露的倨傲不自知地收敛了回去:“你把她从京城带出来的?”
观亭月应了一声,“自父亲死后,观家老宅失去倚仗,大多女眷被娘家人陆续接走了。奶奶腿脚不好,起义军打上京都时,她还一个人留在家中。”
燕山没有继续问下去。
他环顾着这一处破落的屋宇,看着观亭月坐在旁边劈柴,想着,从前观府后宅的空地校场,数十个少年晨起练武,四面的兵器架森然林立,呼喝声迎风唱响。
彼时天高云阔,北雁横飞,似乎宇内八荒都在自己手中利刃之上……
他无意识地开口:“当年,你在那之后……”
紧接着好似反应过来什么,蓦地又戛然而止的停住。
观亭月不明所以地侧头:“?”
“算了,没什么。”
他言罢,忽就不再看了,大概也费解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一声招呼没打,转身便往外走。
老太太正进门,和他擦肩而过,一头雾水地瞧着这个年轻人行远,不解地去问观亭月:“他这便走了?不留下来吃个早饭?”
后者一面忙着干活儿,一面跟着朝门边望了望:“不用管他,如此精神抖擞,八成是吃过了。”
老太太噢了声,又不禁纳闷:“这年轻人一大清早,到底是来干嘛的?”
“谁知道。”她言罢,将燕山前前后后的举动琢磨了一遍,最后得出结论,“来炫耀的吧,看我过得不好,他应该就高兴了。”
老太太:“……?”
观亭月此刻没心思琢磨燕山风雨浩荡而来,微尘缥缈而去是个什么意图,自己还要赶着去贿赂官员,实在无暇他顾。
事情并未告诉奶奶,怕老人家担心。她有模有样地干完了杂事,仍旧背起包袱,一副照常做买卖的样子出了门。
这一次观亭月学精了,她盘出家里剩余的铜板换成了碎银准备拿去打点守在官衙外的那一票门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