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尾被墨汁晕染了一小团,才接上一句。
“半刻夭折。”
“宣德四年,二月初五……”观亭月轻咬了咬后槽牙,僵了一阵,嗓音低哑,“是我大哥的诞辰。”
燕山将几份档案按照顺序重新排好,一切始末因果恍惚便显出了最初的形貌。
而这层抽屉的最底下摆着一封未拆开的书信。
信纸上有观林海的字迹,笔画干净利落,能想象得出他写下此文时的认真和肃然。
——吾儿亲启。
观亭月近乎不可置信地读着书信里那一行一行的内容。
这是在大伯观正风殉国,观林海被迫交出兵权之后,上京述职期间留下的文字。
十五年前的初夏,他软禁在府邸,命人悄悄打造了如此般坚固的木柜。
一生忠心赤胆的老将点着灯烛,伏案提笔,晦暗枯涩的光照出满脸风霜与坚韧,把一切始末告诉给未来将拿到这封书信的人。
第95章这是一场倾尽四人心血所做的……
事情追溯起来过于复杂遥远,还得从前朝的“垂帘听政”说起。
真要深究血缘,宣德皇帝其实并非西宫太后所出,其生母身份低微,早早病逝,而先帝宾天突然,他是在皇嗣极其凋零的情况下仓促登基的,上位时仅仅十一岁。
如此,皇权自然而然旁落至太后手中。
西太后向来心狠手辣,耽于权术,近乎把持着整个大奕王朝的生杀存亡,一时风头无两。
但宣德帝虽年幼,却不是傻子。随着年岁渐长,他逐渐露出锋芒,也使得朝里某些嗅到风向的人开始蠢蠢欲动。
偏向“帝党”的老臣们愈发活跃,也愈发尖锐逼人,党派各自相争,交锋不断。
两三场血战之下,“后党”好不容易压住了对方的气焰。
正是在此时,咸阳宫传出一个晴天霹雳的喜讯——李妃有孕了。
西太后顷刻便意识到,比起此事,其余的党争已然不足一提。
一旦宣德帝有了子嗣,朝廷风向必然大转,而就算他体弱,哪日山陵崩于病榻之上,将来也是皇后“垂帘听政”,万万没有皇太后再垂帘的道理。
几番权衡,最佳的结果只有一个。
宣德帝的皇嗣绝不能诞下。
燕山眉峰轻轻聚拢:“她谋害皇子?”
观亭月捏着信纸,语气不置可否,“那时候禁庭后宫全在她的掌控之中,想要一个婴孩悄无声息的消失,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所以,是观老将军把这些皇子救下来的?”
她沉默片刻,才缓然开口,“他在信中说……”
“大哥出生的当日夜里,常在太后身边侍奉的二总管太监忽然找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