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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别闲雁谷两位义士,李修文日日都不敢懈怠,可药袋子却比预计得瘪得更快。
他虽已恢复行动能力,手脚却不能像从前那般自如,一日不慎将烛台打翻,火星子偏偏蹦到了雨晴留下的那几张绘有药材的纸上,顷刻功夫,烧了个一干二净。
无奈之下,李修文只得留下最后一包药材,雇了寨民的牛车,急急赶往附近的镇上,上药行找老板,照着这一副药原样原量得抓取。
老板掂着那袋药,闻了又闻,称了又称,不可思议地和李修文打听,这药的用处。听闻是救人之用,他更是震惊不已。
老板颤声说:“这位相公,这方子是何人所开啊?
若是给患有轻症的有根基之人服用,用之无妨,若是给气血极弱、元气大伤之人救命的,这可是虎狼之药!日子短不显现,日子长了,是要出人命的!”
什么?要出人命?李修文不可置信地愣在原地,两眼一翻,显些晕倒过去。
临走五日前,岑墨安站在一旁,静静地看雨晴为李修文和贞儿手书一封上闲雁谷求医的书信。
他的语气如春寒料峭,细微却叫人冷得打颤:“看来,这位含贞公主是凶多吉少了。”
雨晴放下笔,轻轻吹干墨迹,长叹一口气:“姑且只能试一试了。”
临走前一日,寅时。
岑墨安照例给昏迷的郁清喂完最后一次药,却没回房,鬼使神差地潜入平日存放草药的柴房,将雨晴已准备好要交代给李修文的那十四个药袋子翻了出来。
他抖落出后七袋,各抓取了一把黄芪,换成了等量同色的蒺藜。外行人多数分辨不出,即便是内行人,也得细辨。
但岑墨安笃定,在这个深山小寨,只要他和雨晴一走,便不会有人认得这些药被偷换了。等到李修文发现,也大概已叫郁清吃下一大部分了。
月光打在他脸上,仿佛是审判生死的铁面判官。四面矮墙围着他,仿佛是一间牢笼把他困住,也不知道他在对谁轻声呢喃:
“老天让你醒了,却没让她醒,这便是天意。
既无力回天,何苦还要痴痴盼望根本不会到来的‘希望’?
他们都不明白,一天天感受期望变成绝望,有多残忍。
你只是不愿面对现实。
她早些走,对你才是解脱。你觉得她现在很痛苦?其实你才是最痛苦的人。在这世上,痴情过头,受伤最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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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你当真认得路吗?”岑墨安突然刹住前行的脚步,冷着脸问道。
他轻皱眉头,环顾四周,口吻更确认了:“这片冷杉林,我们来过的。”
雨晴立即认怂,她的方向感不好。
俗话说得好,“秦岭无闲草”,她抱着认草不认路的心态,走到哪儿算哪儿。
“还是我来领路吧。”岑墨安接过地图,专注地扫了几下,转向一条小道,“前头若能有客店,该租两匹马,这样走路实在是太慢了。”
不到逼不得已他是不想管事的,只是他们的干粮袋已经瘪平了,若是还这么放任漫游,只怕就要每天为食物而犯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