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兴许是真的见不到他了。。。她拼命压抑着心头乱飘的几缕不好的念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孟盏指着坟包,震惊又无助写满了苍白的脸。
秦老头眼皮也不抬,幽幽说道:“死了。不让刻名字。
听说一身血污给抬了回来,回来的时候腿断了一条,剑也丢了。后来,大家才知他便是庄主最得意的弟子,江湖人倾慕一时的逍遥剑。”
许是冬日天干,秦老头又从椅子下捞起一只酒葫芦,啧啧的抿上了几口。
“他回来没多久,风言风语便传遍了。为一个来历不明的江湖女子,不惜与山庄反目,辜负恩师的众望,两人就这么私奔了。
家养的雀儿,哪里知道外面的凶险,可不,一步一步混到了当时那副模样。这身子嘛,被打坏了,一点功夫都没有了。那潇洒倜傥的逍遥剑呐,是再也使不出来了。
庄内本来人人仰慕的,这般模样回来,他们也就是碍于庄主的面子,尽尽表面功夫罢了,私底下不知让他受了多少脸色。
不知怎的把他打发到了我这儿,他也无动于衷,想必早已心死。搬来之后,没有一个人来看过他,只同最下等的杂役一般,送些残羹冷炙来吃。”
一身血污。。。腿断了。。。功夫也没了。。。
他当时不是好好地被放走了吗?供出了我才全身而退的,又怎么会。。。?
是谁伤了他?
孟盏怒火中烧。
来之前的忐忑,和本就所剩无几的一丝愧疚全然消失。
可你为什么不派人来找我?
你我之间,还顾忌什么?
“到了这个地方,也就等于被打入了冷宫,只不过还姓叶,祖宗族谱上留个名罢了。
你问我这桩婚事是怎么回事?”秦老头倚在躺椅里,嘎吱嘎吱地轻摇着。
“威名显赫的挽花山庄,怎能容的这等丑事为江湖人耻笑?庄主也便把这宝贝徒弟视为了烫手山芋,匆匆寻了一家乡野绅士,把叶逍遥与他家闺女配了婚,还许了人家入赘,送了许多银钱。
那乡野绅士哪里见过世面,一听说是挽花叶家,屁颠屁颠地接受了。
没有人问过他怎么想,应该说是没有人在乎过他怎么想,都等着日子一到,打发了出去眼不见为净。
想来那日他确实有些奇怪,忽然说想上鸣萝山采些药材,他虽腿脚不便,可鸣萝山只小小一个山包,连八岁孩童都可攀得,我也就没放心上。
可他直到天黑了也没回来,那夜好大的雨,他失足从山上摔下,就这么跌死了。
还是我,去寻回了尸身,他的脸都给树杈石头刮烂了。我一瞧见他腰带上系着的铃铛,就是碑上那个,便确定是他了,叶逍遥。他平常,除了摸铃铛就是看着铃铛发呆。
我立刻报告了庄里,可那边,只叫我速速处理。我想了想,替他做了这个主,便原地埋了。无父无母的,连师门都不愿意认他了,埋在此地,我俩依旧还能做个伴不是。”
秦老头说完这一堆,口干舌燥,正起身摸酒葫芦,浑浊的双眼里印出孟盏半躬着的身躯。
她深深地弯着腰,向老人家作揖。而老头一直沉醉在滔滔不绝之中,不知面前的姑娘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多久了。
他忙起身扶她,孟盏抬起脸来,已是满面泪痕,止不住地抽泣。
见此状,秦老头心中有数,大约知她是谁了。
他惋惜地叹了口气,道:
“姑娘,你不像是他们口中说的那种人。”
通过秦老头的只言片语,叶逍遥自那场意外后受过的伤痛、委屈、羞辱历历在目,他曾经有多受宠,现在就有多遭嫌。
叶震天呢?叶震天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叶震天视他如己出,以继承人之望培养他,让他姓叶,还纳入族谱,多少人望尘莫及。
只因他狼狈而归,一切就都变了吗?
逍遥哥哥总挂在嘴边、惦念在心的,无比尊敬的师父。他们如父如子的情义,就让叶震天如此轻易地,像抹去灰尘一样一把抹净了吗?
凭什么?
挽花山庄冉冉上升的新星,受万众追捧,可一招失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