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害裴齐,是她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却又不得不去做。
直到裴仁松扶起裴齐离开,余采薇还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寒风卷席积雪而过,带动她的袄裙一角翻飞。
余怀信走过来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长姐?”
余采薇反应过来问:“怎么了?”
余怀信说:“回家了啊,你发什么呆呢?叫你好几次都不应声,怎么还哭了?”
余采薇木讷的伸手摸了一把脸,才发现手指上有晶莹的液体。
“今天高兴,是喜极而泣。”
余怀信没多想余采薇的话,和她一起转身往停车马的地方走,感慨道:“长姐做了这么多事情,辛苦了。”
余采薇浅浅一笑:“只要你们都能平平安安的,我的辛苦就值得。对了,那楚云京真的是要动用守城军反抗?”
余怀信说:“当然不是,除非他想要被抄家灭族,我着急来见长姐,又没找到章云岭,只有说楚云京动用了护城军反抗,才能尽快将他斩杀,不然光是审理楚云京怕都要个十天半月。左右他坏事做尽,难逃一死,早死晚死没区别。”
余采薇当然更希望余怀信一切按照规章制度来办事,楚云京纵然有罪,也不该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先将其斩杀。
但是话说回来,如果不是余怀信斩杀楚云京后及时回到白石镇救场,今天她和萧乘风之间,真不知道最后会演变成什么样。
便不要拿出圣母的口吻来说教了吧,她相信余怀信如今再如何狠厉,也不可能视人命如草芥,滥杀无辜。
余采薇感慨中不忘叮嘱:“不曾想我兄弟已经成长到这般,虽说你现在位高权重,但凡事不好落人把柄,站的高,盯着你的眼睛也就多。”
余怀信正色道:“长姐教诲,怀信铭记于心。”
余采薇又问:“你既无事,为何大半年不给我来封家书报平安?”
余怀信说:“其实也不算是平安无事,我之前昏迷了两个多月。”
余采薇脚步顿住,转身拉着余怀信的手臂上下打量,担心问:“怎么回事?哪里受伤了?现在可是好全了?”
余怀信说:“现在已经完全康复了,长姐莫急,此事说来话长。北境抗战六年,大夏和北狄皆损失惨重,尤其是北狄的后劲不足,屡屡战败,去年便不再大张旗鼓进攻,开始刺杀我军将领,而我也在被刺杀的名单中。
“年后,我被军中奸细所伤,若不是长姐给的伤药保命,怕是早已命丧北境。尽管如此,我还是陷入了重度昏迷,后被圣上调回京都救治,两个月后才转醒,但那会伤势随时都可能复发。”
“圣上担心我的伤情会影响议和,一直没有对外公布,也让我暂时不要露面,以免让北狄使者看出什么端倪。”
“不过我虽远在京都,却也安排了人一直关注着家里,知晓长姐这些年的含辛茹苦和不易。”
到最后,余怀信由衷道:“很多人都说我此番是光耀门楣,但是我自己却不然,有你这样的长姐,才是我余家人的自豪和骄傲。”
余采薇被夸的不好意思:“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好。”
余怀信叹息一声:“以前怀信肤浅,觉得考取功名才能光宗耀祖,觉得商人重利益,地位低下,为读书人不耻是理所应当。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怀信方明白,报效国家,并不限制于哪一行当,商人大义者比比皆是。我的余家军,便是承受了众多商贾的集资捐赠,如若不然,不等北狄打过来,就不知道有多少将士被困在城中,不是饿死,也是被敌寇瓮中捉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