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海此言甚善,思虑周全。”
“是这个道理,边塞重地非同寻常,若无历练,极难胜任。”窦修、孟华采等新党大员忙出声附和。
冯远闻言一滞,林如海说的是正理,且也给出了解决方案,不是不让他们当官,下一步官帽子都给他们备好了。
不过中立、学社党人自然不会吃这个亏,正印官都让给你们,咱去打下手?
有了功劳都是你的,有了错处,咱给你背?身为党派大佬,自然要为小弟们的前途打算。
一旦当了佐贰官,未来晋升的路子就很窄了,因为难出政绩,做得再好也是正堂的功劳。
刑部尚书晏宁一捻山羊胡子,道:“林大人此言差矣,正因边关情势复杂正是历练人的好去处,自应先让两榜进士优先补缺,而让名册上的举人"能吏"们辅佐,岂可本末倒置?
哪有举人都当官了,进士还干望着的道理?若说担心新科进士不谙政务,不能治理地方,给他们配些熟悉政务的属官便是。
谁也不是天生下来就会当官,且让他们一试,若干得不好,再行处置也不迟。”
窦修摇头道:“不妥不妥,边塞重地,不可轻忽,一旦出事,激起民变或兵变,岂同儿戏?
待选的新科进士还是应先在朝里或内地州县为官,待历练纯熟后再行外派边疆可矣。”
左都御史谭成看不过去了,道:“窦大人此言,仆万不敢苟同。
远的不说,少保未及舞象之年便执掌辽海卫,推新法,行仁政,功莫大焉,万民景仰,难道他从前就当过官不成?
林大人,您的乘龙快婿珠玉在前,怎不许后人见贤思齐呢?”
冯远、晏宁见谭成推出贾琮为例,都笑道:“林大人莫非只青眼爱婿,却信不过新科进士么?”
林如海一时微窘,摆手笑道:“绝无此意。少保天纵之才,出身勋贵,寻常人难与之相比,此其一;
昔年老宁荣二公在辽东颇多基业,根基深厚,人脉深广,此其二;
故少保能行之事,常人未必能行,非仆另眼相待也。”
关浦道:“古人云,非知之实难,将在行之。我等皆知为百里侯不易,守牧州府更不易,岂可因其难而废其人?
正因不易,故能锤炼品格才干,岂可因怜其新晋而以安逸授之?此非磨砺新人之道也。”
江风也缓缓道:“玉不琢不成器,断无惜玉碎而不琢的道理,如今九边新设郡县,新科进士慨然受命,远赴边关,正当其时,当仁不让。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两大军机都表了态,林如海就不便再说了,只把眼看着霍鹏等人。
段准微微点头,示意略作让步,不必纠缠。
霍鹏与董仪对视一眼,暗道不过区区几十顶帽子,给你又何妨?因点头道:“既然两位中堂都持此见,这次便把待选进士用起来罢。”
刚把这件事扯清楚,冯远又道:“下官见此次名单中,几乎都是擢升,鲜少平调,骤然提拔这许多官员似乎于理不合,难免让人怀疑有人在借机卖官鬻爵,拉帮结党。”
林如海闻言,再坐不住,淡淡道:“冯大人是说仆暗藏私心了。方才仆已说过,这批人皆历年考察优等,久在地方,熟谙政务,方才提拔。
若说吏部有人借机收受贿赂,优亲厚友,任用私人,请诸位尽管弹劾,自仆以下,愿领罪责。”
谭成道:“林大人的风骨我等自然钦佩,不过一次提拔四五百人,难免有些疏漏,恐怕还需一一细细甄别方可。
譬如袁州府通判曹湖,擢大同府知府,若我所记无错,都察院弹劾他强夺民田、贪赃枉法的折子至少压了四五封。
还有这个南阳府同知凌荣,擢兰州府知府,弹劾他贪财好色,强娶民妇的折子亦不少,都是积年旧事,都察院还来不及办。
如今旧事未清便即提拔,恐难服众,更恐损了林大人英名,请诸位中堂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