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德帝的脸色终于变了。
骨蒸病,这在当下已经不大常见了。
但先帝在时,京中曾一度有骨蒸病肆虐。骨蒸病会飞快地传给其他人,而且极易致死,一时间百姓横死无数。
以致先帝不得不下罪己诏。
也就是在这样的当口,先帝发觉到,他这个当老子的还得下罪己诏,而章太子这个做儿子的在民间却备受推崇,声名极佳,心头那叫一个恼火。
梁德帝沉着脸,将脑中那些不快的记忆驱散,飞快地道:“立即将宫殿上下封锁,不允出入。御医留在宫中,也不必回家去了,直至七皇子痊愈。”
御医如丧考妣,却不敢拒绝。
梁德帝环视一圈儿,只觉得头疼起来。
宫中上下,不知多少人接触过了七皇子。
更是连他本人也……
先前还不觉得,此时梁德帝觉得连轻轻呼吸,胸口都有强烈的凝滞之感。
“传王御医、冯御医。”梁德帝沉着脸说罢,看向那还跪在地上的御医,“你先前为何没能诊出七皇子的病症?你最好想出一个合理的借口。”
说罢,梁德帝挥袖而去。
一时宫中人心惶惶。
董贤妃更是流了不知多少眼泪,连去面见皇帝都不敢。
宫内的事,宫外却并不知晓。
大臣们只知梁德帝抱病了,暂停了这两日的朝会。
这厢,梁德帝倚在床榻上。
等王、冯两位御医诊治完后,他才睁开了眼,问:“如何?”
这两位还算镇定,道:“陛下身体尚无异状。”
“尚无……”梁德帝品味着这两个字,“也就是说,指不准哪一日朕便也病倒了是吗?”
“……是。”
梁德帝没有发怒。
他只是沉着脸,许久都没有说话。
为何偏偏是在这样的时候?
在宣王即将回京的时候……
他若病倒……只怕……不。朕不该这样想宣王。
“你们翻过先帝在时的典籍了?”梁德帝问。
“是……”
“朕记得当时的典籍之中写,得之必死,诸医无能疗者。”
“……是。”他们的声音这才有了点颤抖。
“疫病不会无端而起……查!给朕严查!”梁德帝脸色一厉。
丰城。
薛清茵咬了一口杏干,酸得她眼睛都眯一块儿了。
但她还是一口接一口吃了下去,有种自虐式的上瘾。等吃过了这东西,一会儿再用饭,便能吃得下去了。
宣王这时推门进来。
薛清茵懒洋洋起身。
这路上一晃近三月的功夫,她的肚子已然显怀。像扣了个鼓鼓的瓜皮上去,薛清茵心道。
“茵茵。”宣王走到她跟前,摊开了手掌。
他掌心躺着一块蝶形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