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又是一拳,西装外套的扣子也随之爆开,险些正中窦伟荣的眼睛。男人声线透着一股威胁:“现在知道了吗?”窦伟荣疯狂回想,他和黎屿成交集几乎没有,而他最近闹大的事也只有凌若念这件事。难不成?他恍然大悟,自扇巴掌:“黎总是我有眼无珠,我不知道凌小姐是您的人,都是我的错,但我真的没做什么,只是借演戏握了下她的手。”握了下她的手?倒是挺会撇清关系的。“哪只手?”窦伟荣看着男人恨不得把生吞活剥了一般的眼神,吓得浑身冒冷汗,后背的衣服一下子湿透了。然后颤颤抖抖地伸出右手。黎屿成目光阴狠,示意他将手放在地板上。窦伟荣咽了咽口水,但不敢不照做,然后就见男人一脚踩上他的手背,发了狠地碾磨,锃亮的皮鞋反射着他扭曲的面容,和额头的冷汗。“痛、痛、痛!”男人离开后,窦伟荣扶着自己那只早就没有知觉的右手,心中懊悔至极。早知如此,他当初就不该去招惹凌若念。他当初怎么就没看出这俩人的关系?走廊上。柴叔低头问:“黎总,你要现在去找凌小姐吗?”黎屿成抑制住胸中那股迫不及待想见她的冲动,摆了摆手。她现在肯定睡着了,他还是等明天再见她的好。深夜,男人躺在床上,吞了颗安眠药下去。从得知蔺嘉念的消息起,这已经是他第五个不眠夜。另一边,凌若念一夜好眠。终于将窦伟荣这个衣冠禽兽揭露出来,压在她心头的石头也终于消失,因此她昨晚睡得安稳。“念念姐,早餐。”小粒给她送早餐过来,却一脸为难。凌若念缓缓开口:“怎么了?”小粒深吸一口气,往门外的方向指了指:“黎总在外面……”凌若念咬了一口贝果,神色十分平淡。见女人没什么反应,小粒又凑到她耳边补充了句:“我听说黎总昨晚把窦老师给打了,现在人还在医院呢。”凌若念轻点了下头,这确实像他的行事作风。大学时曾有一次也是类似的情况,学校里的一学长和她告白,被拒后依旧不死心,天天带着一帮兄弟在校内各处堵她,强行制造见面机会,并且和别人说他们已经在一起。黎屿成也像今天一般,将人打得无法正常上学。那个时候她觉得他在乎她,喜欢她,后来才知不过是占有欲作祟。在男人眼里,她和车子手表这类的物件也没什么差别。“念念姐,那我先出去了。”没等到女人点头让男人进来的吩咐,小粒将她吃完的餐盘收拾了下,然后说道。凌若念轻声嗯了一句,然后点开一部电影看起来。今天上午,没有她的戏。小粒走出房间,一不小心和男人对视一眼,忙不迭低头:“黎总好。”黎屿成劲瘦有力的长臂一伸,按住她即将关上的房门,低声道:“你可以走了。”既然她没邀请他进去的意思,那他只能自己主动了。小粒往房里看了眼,然后战战兢兢地离开。屋内。黎屿成站在沙发前,看着女人美而疏离的侧脸,轻挑眉峰问:“不想见我?”凌若念掀起眼皮看过去,从容淡定地反问:“不想见,你不也站在我面前了?”黎屿成不想和她计较这点小事,他在乎的是,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凌若念遇见麻烦竟然不愿和他讲了。“为什么不跟我讲?”她明知和他讲,他一定会替她出头。凌若念语气平静:“讲了,你要以什么身份替我出头?前老板还是,前男友?”听到她后面那个称呼,黎屿成心脏一揪,一股涩涩麻麻的疼从心底钻出。以前,于公他算得上她的老板,于私他是她的男朋友,但是现在,他什么也不是。半晌后,他哑着声线开口:“你希望我以什么身份,我就以什么身份。”凌若念轻笑了一声,没有接他的话,意有所指道:“说起来我也好几天没见到黎总了,上次听别人说黎总行色匆匆离开剧组,我还以为黎总有新目标了呢。”她那神色,像是知道什么似的。黎屿成被她说得呼吸错了一拍,眉眼间闪过一丝不自然。“我……”他喉结上下滚了滚,嗓音很沉,“总之这次是我考虑不够周到,窦伟荣那个老家伙交给我来解决,你别担心。”“没有别的话想对我说了吗?”她意味深长地问道。黎屿成眉头一皱,微眯起眼。她缓缓道:“比如警告我不要在某个人面前乱说什么,甚至不要出现在她面前之类的?”黎屿成下颌线收紧,视线紧紧锁在她脸上,希望从中捕捉到一丝半点的线索。难不成她知道他已经得到了蔺嘉念的消息?不,不可能,这件事知情的也就他、池川、万秘书还有蔺雅念四人,他们都没有将事情透露给凌若念的可能。或许她只是在气他这次没有及时出现解决窦伟荣那个老东西……他脑海里思绪交错,就在这时,手机忽地一响,他拿起一看,是池川的来电。池川至今都还没有回宜岸,此番打电话来,肯定和蔺嘉念有关。凌若念像是能看穿他心思似的,直接问:“和蔺嘉念有关吧,不接吗?”黎屿成猛地一惊,抬起眼:“你知道?”他看着面前宁静端坐的女人,眼底带着犹豫,仅距离屏幕一厘米的指尖始终按不下。凌若念脸上的神色十分淡然,仿佛丝毫不在意一般,但一双眼睛分明在说,如果他接了,那便是在她们中间选择了蔺嘉念,他和她再无可能。迟疑不定间,铃声已经暂停,但不过两秒,又再一次响起。如果事情不是万分重要,池川是绝不会接连打电话来的。他牙关紧咬,垂在身侧的左手攥得青筋暴起,然后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声音:“若念,你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跟你解释清楚。”他说完,转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接起电话:“说。”凌若念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淡淡收回视线,桌上的手机亮了下,是梁晓兰的回复。——「念念,我已经按照你说的跟那个叫池川的说了。」几分钟前,她给梁晓兰发了条微信,让她把裙子的来源告诉池川。门外,黎屿成靠在墙壁上,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池川将消息一五一十地报告给他:“黎总,刚才那个梁晓兰说,裙子其实不是她在夜市买的,而是她外甥女的。”黎屿成听得心头一震,立刻直起身子:“所以她外甥女……”池川答:“是,她外甥女就是蔺小姐,我把你们的班级合照给她看了,她一眼就指出蔺小姐。”“那她过得——”黎屿成一下子顿住,愣神几秒。他本想问蔺嘉念过得好吗,可想起池川刚到时发给他的村子照片,胸口像被人狠狠一垂。那样落后的环境里,从小被捧在手心里当成公主的她怎么可能适应得了?她明明还活着,他为什么没能早一点找到她,甚至在六年前就停止寻找她的线索,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你见到她了吗?”他换了句话问。池川说:“没有,梁晓兰说蔺小姐随她的养父母到其他城市了,但不肯跟我透露是哪里。”黎屿成眉头紧皱,语气带着几分焦灼:“她要多少钱你都给她,一定要问出念念的下落。”“是,那我现在去办?”池川询问道。黎屿成艰难地嗯了一声,喉间似被石子碾过。他挂断电话,然后看向身侧的房门,心脏一阵抽痛,短直的睫毛低下,眼底那抹乌青在此刻更加明显。他当初为什么没有再多坚持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