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室内。()
梨木凝神静气的坐在矮凳上,身前摆放着两个木质画架,其余配件画板、画纸、调色板全都固定着。
他稳坐泰山的笔直身板似乎轻松,两只手却使尽浑身解数不停挥舞着画刷。绘画到达这种程度已经不需要频繁更换画具了,单凭中等型号的刷子就能解决许多线条。
橙黄色的光芒,随着笔刷的撩动,如同急电一般划过画板。
每一道闪电都夹带着鲜艳的五彩颜料。
作画方式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画纸几乎在顷刻间涂满单一的某种颜色,大胆的创作方式如同泼墨般随意挥洒。
那洋洋洒洒的画刷,化作了漫天飞舞的流星雨,随之而起的便是咻咻的破空之声。……到底是突破空气的声音,还是画刷与纸张的声音。
姆嫚已经分不清了。闭着眼睛她都能感到东方少年熊熊燃烧的创作之心,她能感受到那种发自的震耳欲聋的激情吼叫,撕裂般把自己的心从胸口夺走。
绘画中的少年,与其说是令人胆战心惊的野兽,不如说是带着尖刺的美丽玫瑰。浑身围绕着不知名的魅力,即使伤了手也让人不禁想去摘取。
姆嫚微微睁开眼偷看,所有的幻影在瞬息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眼前一个真真实实的人将幻影取而代之。
他眼睛盯着左边的画板,左边的手在快速挥动,于此同时右边的手也没停下来;不消片刻,他把头转向了右边的画板,左边的手同样也没停下。
每一笔对他来说似乎都十分重要,但却不显仓促。他每个动作都显得那样游刃有余,笔直优雅的身姿就坐在画板之间。
……能看到他的,其实只有两个画板间的一丝缝隙。
然而姆嫚仍旧非常清楚的看到了少年,他专注的神情是如此令人着迷,哪怕在他面前脱衣换裤也无法勾走他的眼帘。
在梨木的眼睛里。确实只有两个画板。
他见视线转向右边时,左边画板的记录便在脑中更新,左手按照已更新的路线“盲画”几笔。转向左边时也是如法炮制——
偶尔,当两边同时画到精细之处时,他也会将两幅画同时纳入视觉系统。人类的视觉足以同时囊括更大面积,只是需要投注更多的注意力来处理信息罢了。()
如果只是在电脑上同时开三个视频,分散着观看也都会令人感到窒息。
不过梨木需要的就是这种窒息。普通保安经过半年练习后同样能监控5-9个画面,他们的精神很容易改造和增长。梨木所要做的比他们困难得得多。不但要学会“看”,还要“想”和“画”,然后形成致命一击的感悟——
“姆嫚,可以了,过来看一下吧。看看我画得对吗。”
在完成画作的同时,梨木迫切的邀请到。
此时他的精神异常疲劳,犹如耕作得大汗淋漓的男人;同时又异常敏感,像是高氵朝过后的女人,碰触一下红豆都有可能引起一阵激颤。
“好的……”
姆嫚带着好奇蹑手蹑脚的走近梨木旁边。她并非被当做模特邀请而来,而是脑中的思想被当成了模特——这个东方少年要对她施展神奇的读心术。
当右边的画作映入眼帘时,姆嫚顿时目瞪口呆起来——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她万分惊讶的追问道:“这怎么可能。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这幅画面应该只存在在我脑子里……”
姆嫚扶住梨木一侧的肩膀摇曳,但她很快就说不出话了。她看到了左边的那幅画,于是整个人停止了思考,连带手上摇晃的动作也骤然停止。
右边的画毫无疑问是姆嫚想象中的未来,一个充满美好幸福的未来——
自己站在二楼窗口边,望着楼下的风景,那里是宽宽的、植满了高大棕榈的巨庭。丈夫陪着孩子在楼下追逐嬉戏。自己居住的房子相当雄伟,相当于缩小了的苏丹王宫,宫殿式建筑物的外貌纹理都非常清晰,在阳光的衬托下熠熠生辉,屋前的巨庭上还建有奢华的喷泉雕塑。
与此美好景象相对的——
在左边的那幅画中,迪拜变得满目疮痍,建筑物失去了往日的色彩。光鲜亮丽的玻璃和墙壁似乎很久没人打理。迪拜萧条的街道上,阿联酋公民呆坐在墙边,一个个被饥饿和无所事事困扰着。在街道一头几乎看不到的巷子里,姆嫚发现了某个佝偻的身影。她跟着一个丈夫和三个“姐妹”。
那身影带着孩子在垃圾桶里找吃的蓬垢身影,头发花白、面容粗糙、嘴唇干裂、未老先衰……但不可思议的是,姆嫚认出了那个人——那个妇人就是自己!
虽然和她自己的形象相去甚远,但姆嫚清楚的知道那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