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把卖身契交给队长,队长一看,契约上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写着所卖生口为何大妮,收银一千五百两,一经卖出永不反悔绝不找人生死各从天命,签字画押的却是何大伟的名字,没有手印。
这时,官兵也用钥匙打开了箱子,发现了里面五花大绑的何大妮,赶紧解开她身上的绳子,拿掉嘴里的手帕,小心地扶她出来。
何大妮坐在马车沿上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箱子里太闷,没有钻呼吸孔,呼吸很不畅,如今一重获自由,何大妮赶紧先喘匀了气再说。
队长拿着卖身契去询问何大妮事情经过,确认身份无误后,队长大喝一声,&ldo;来人,将他们送交官府。&rdo;
官兵们立刻押人的押人,驾车的驾车,浩浩荡荡前往古桑县衙,附近百姓看到有大热闹,一路尾随,而何大妮被卖给人牙子的惊天消息也就通过这些百姓们的嘴传遍全城。
何大妮在官兵的护送下往衙门去了,一路盯梢跟踪而来的探子则来到队长跟前,笑嘻嘻给了一锭银子,请队长和众兄弟喝酒,顺便询问那张卖身契上的具体内容。
队长客气两句,笑纳下银两,然后把卖身契的内容完整告诉给对方。
得知签名者是何大伟,探子立刻告辞,返回向家分行向大掌柜禀报。
大掌柜获知消息,另唤了个下人带上大夫去杨家通知此事,他则马上更衣出发,亲自赶往衙门去见县太爷,跟他说两句话。
不论卖身契上签名的是谁,衙门在看到那张契约后,势必都要把何家上下人口都带到公堂上才会问案,而这个时间何大伟还在家里监督工匠做事,他有足够的时间跟县太爷好好聊聊天。
杨家本还奇怪向家分行的人来传话怎么还带个大夫,可一听完消息,老夫人当场晕厥过去,老爷子也一口气吊着上不来下不去直翻白眼,家里顿时一阵手忙脚乱鸡飞狗跳,大夫赶紧现场救治。
几针扎下去,老爷子缓了过来,老夫人也悠悠醒转,醒来就泪如雨下,哭着喊着要去衙门,家人赶紧拦住,派了杨策去衙门打探情况,另派家人去铺子叫杨珏与杨简父子也赶去衙门,女眷们全在家里坐立不安地等着消息。
大掌柜赶到县衙时,官兵早已护送何大妮抵达衙门,衙门外围满了等着看升堂的百姓,两名人牙子已经暂时收监,何大妮在后堂厢房接受大夫的检查,县太爷与师爷正在看那张卖身契,等着衙役把何家其他人口都带到衙门来。
衙役前来禀报说向家分行大掌柜要见太爷,县令赶紧让人进来,一番寒暄之后,县令把卖身契给了大掌柜看。
&ldo;本县知道这个何大妮与京城向家关系菲浅,那个……&rdo;县令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
&ldo;太爷知道,以何大妮如今的身份,她能被家人随意卖给人牙子么?&rdo;
&ldo;律法有所规定,像她这样身份的不得买卖,何大妮有医证在手,她就是个正经大夫,唯一区别是她的性别为女,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好比那有功名在身的学子,何曾听说过学子因为家境贫寒被家人卖掉为奴的?这案子其实很简单,但是因为牵涉到家人,所以……&rdo;
&ldo;太爷必顾虑,该怎么断案就怎么断案,该坐牢的让他去坐牢,我来只有一个请求,准许何大妮与何家分家。&rdo;
&ldo;分家?这是那何大妮的意思?&rdo;师爷问道。
&ldo;实不相瞒,何大妮深受京城权贵的喜爱,在她返乡之前,京城那边就早已安排好何大妮日后返京之事,本想让她回家乡将家里安顿好之后就回京城去,在京城赚钱寄回来养家。
没曾想家里意然违反律法要将她卖予为奴,不如趁此判她分家,让她回京城去好好过日子吧。&rdo;无论卖身契上签的是谁的名字,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张卖身契,证明何大妮被买卖为奴的铁证,而这就是何大妮脱身的筹码。
&ldo;这……难道是她早有此意?&rdo;
&ldo;太爷在县里多年,多少也听说过何家的事,何大妮是个苦命姑娘,家里视她为摇钱树,前几天还因为在我跟前拉生意做说客不成被继母一顿毒打,不得不在外祖家暂住了一阵子,那时起她就有了这个想法。
要是太爷准她分家,何大妮一定会感激太爷的。&rdo;
师爷跟县令耳语几句,县令默默点了点头,&ldo;大掌柜所言极是,何大妮是个有为的大夫,既然她在京城前途无量,我们也不能挡人前途,一切就依大掌柜说的办,只要何大妮在堂上提出分家,本县照准就是。&rdo;不管何大妮分家的想法是几时有的,也不管她这想法是不是违背公序良俗,对县令来说,重要的是何大妮身后的势力,谁又愿意一直做个小县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