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屋内的人纷纷大笑。
杨雪踏着这笑声进门,一脸喜气:“聊什么呢?”
姨妈接过她的大衣,帮忙挂在身后的衣架上。
姑姑说:“聊你家诗诗,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在学校谈朋友没啊?”
南诗咀嚼的动作一滞,不知所措地抬眼。
屋里的视线一刹那全部聚焦在她身上,林念恨不得把八卦两个大字刻在脑门儿上了:“表姐,你恋爱没?”
南诗刚要回答,一旁的杨雪立马笑着打岔:“她哪来的男朋友,天天忙学习和各类比赛,没时间想这些。”
“……”南诗抿嘴,眉心拧紧,非常介意她擅作主张的否认。但过年气氛正好,她不该当众反驳妈妈的话,这样下她面子,她发火事小,迁怒陈嘉佑就坏了。
南诗化愤怒为食欲,又往嘴里塞了一只炸虾,嘎吱嘎吱地嚼。
姑姑问:“今晚跟着来的那个是……?”
“我好友的儿子,之前是南庭的学生,现在在国外工作,”杨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诗诗年纪尚小,现阶段还是以学业为主,但是多认识几个人,不是坏事。”
他们这样的家庭,绝对算得上书香门第,在人生大事上也更谨慎一些。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找另一半都讲究‘门当户对’,说得粗俗一些,就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在座结了婚的人,皆离不开长辈的撮合。
——很少有人会对‘相亲’说不。
经过父母严格挑选的人,人品俱佳,才貌双全,家世相当。这样一个方方面面都已经达到最优标准的异性,实在很难抗拒,也实在,没什么值得抗拒。
只有姨妈年轻时过于独行,不顾家里人反对,毅然决然嫁给了经商的姨夫,但他的并不低,读的是世界排名第一的商学院,祖上还出过文坛巨匠。
最重要的是,姨夫家有位远房长辈,是姨妈的博导。从这一方面来说,他们其实也是一路人。
唯有陈嘉佑和她不一样。他们完全成长于两个截然不同的环境,如果他没有回国,他们一辈子没可能遇见。
南诗大概能理解父母的想法。他们不是看不上陈嘉佑,只是认为两个世界的人,拿年轻时的心动去赌漫长的将来,太过冒险。相比之下,双方家庭有深交,且家世相差不大的谢远恒,才是她最保险的选择。
在感情上,父母和她讨论的是适配度,这山不行就去那山,可以挑拣,择优录取。而南诗要的是真心相爱,选择这山便不会再千里迢迢奔赴那山,一颗心交出去,除非放回炉中重塑肉身,否则不会反悔。
他们在这件事上必然无法达成共识,争执在所难免。
南诗心烦意乱地咬水晶饺,没数吃了几个,到最后肚子隐隐发胀作痛。她放下筷子,想出去透口气,但现在没有人起身,她不能第一个离席。
来之前,杨雪特地交代她不许在饭桌上玩手机,南诗百无聊t?赖,隔着屏障观察另一边的人影,猜测对方是谁。乐此不疲。
突然,隔壁包间的门开了,有人进来。
引起一阵哗然。
姨夫率先起身和对方握手寒暄。
那人的声音十分苍老:“夫人和孩子没跟着一起来?”
“来了来了,在隔壁。”
姨夫说:“我带您见一见。”
很快,门被敲了两下。
得到准许之后,姨夫带着人进屋。
一同而来的还有南庭。
众人纷纷起身。
南诗在林念身后,被挡住视线,稍微歪头,看到一位精神奕奕的老者,穿戴非常整洁,手里拄着小叶紫檀拐杖,乍看便知是个不俗的人物。
南诗一见到这样的人就发怵,默默往后退,可惜身体被椅子挡着,躲避也无济于事。
姨夫给老者介绍了一圈,忽地提起:“诗诗也在景川大学读书,两个孩子同届,说不准认识呢?”
姨妈笑着向她招手,“过来见一见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