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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想，完了。奶奶也许是一天没睡，昨天夜里又着了凉，我刚把她带到老郎中家门口，她就晕了过去。“行了，你回家去拿钱。”郎中媳妇儿在一边急得跺脚：“你是老糊涂了还是怎么了？他家的事情你不知道啊？你可就一个独儿子，你想清楚咯！”“你奶奶，我救她。不过你记着，我是替胡家村救的，你是个妖孽，是会给村里面带来灾祸的人，你欠着村里的恩，你要想办法还。”我拼命点着头：“我知道，我会的。只要能救我奶奶，我做什么都可以。”“行吧。”我听到他说行，拉起奶奶就要往他家屋里走。老郎中却冷冷说道：“就搁在外面吧，屋也不用进了。”我心里有些苦涩，哪怕是习惯了，还是会难过的呀。我咬着嘴唇说道：“我去取钱。”我刚转过头，就听见老郎中的媳妇对我吐了口水，又使劲用扫帚扫了几扫把。我不在乎，只要他们能救奶奶，我什么都不在乎。老郎中果然有些本事的，他挤了毒血，又敷上些草药。我带着奶奶回了家。临走之时，我听见老郎中的媳妇扯着嗓子大骂道：“虎子！走路不看路的！天天勾着脑袋，地上有钱呐！长着一双眼睛是来看东西的，你可不要跟你爹一样，村里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事情，就你爹看不清楚。”这些话明显是说给我听的，我暗暗装作听不见，也没有资格去反驳。我是妖妻，丧门星这件事，被村里认定了十多年，反驳了也没用，何必去找些不愉快。不必，现在也不能。我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的，可我还是回头看了一眼。老郎中的儿子看起来十一二岁，那个子整整比我高了两个头，面黄肌瘦骨瘦如柴，尤其是走路的时候，特别喜欢勾着身子，看起来像是驼背一般。我见过城里的孩子有好多都这样，他们特别喜欢走路玩手机，有看着手机掉沟里的，也有看着手机撞树上的……不过在村里这种地方，连家里都没有手机，小孩出现一个驼背还真是稀奇事。老郎中的媳妇瞪了我一眼，我只好收回目光，可就在我的目光再次扫过虎子的时候，一个恐怖的画面出现了……驼背虎子在太阳底下的时候，看起来就是一个驼背，但他走进黑暗里的时候，我才发现他的背上背着一个老奶奶。老奶奶跟天书奇谈里面的那只狐狸老太婆有些像，青色的眼睛配上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脑门上五道深深的凹陷，她的手很细，几乎是皮包骨头，嘴边有一个巨大的黑痣，正对我嘿嘿的笑着……“奶奶。”我连忙转过头，压抑着自己的眼睛不去看她。奶奶现在已经好了不少，她有气无力的问道：“奶奶对不起你，舍舍，帮不上你的忙，还要给你添麻烦。”我摇着头：“奶奶，要是没有你，我早已经没有了。只是……那个胡郎中……”“胡郎中是个好人。他以前是个兽医，专门给村里的牛羊看病，幸好他很刻苦，也学了不少东西，村里的人看病都是找他。舍舍，你要对所有的人心存善念，知道吗？”奶奶说着：“他们之所以对你不好，只不过是因为他们害怕受到伤害而已。人这一生啊，活着已经很难了。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守护的东西，就像奶奶会护着你一样。”奶奶在我小时候就很喜欢给我讲一些做人的道理，也不管我能不能听懂，我都记下了。“奶奶，我刚刚看到……”奶奶自顾自说着，察觉到我不对劲，她终于停下脚步问道：“舍舍，你是不是想说什么？”“奶奶，我刚刚看到胡郎中的儿子的背上，趴着一个老奶奶。”“舍舍，你说什么？”我没跟奶奶说我开眼的事情，就是怕她担心。不过胡郎中给奶奶看了病，我觉得这事情还是要跟她说一声。“舍舍，你是不是能看见什么？”奶奶果然敏锐，我只好点点头。“哎，你这孩子。行了，你先回家。这个事情是大事，我得再去找胡郎中一趟。”我想跟她说要不不要管了，反正最后的结果也是好心没有好报。可奶奶不是这样的人。从前不是，现在也不是，以后更不会是。我说道：“奶奶，我陪你去。”奶奶想拒绝，她知道村里没人想见到我，也怕我受到欺负，而她的身子骨不想以前那般硬朗。别人欺负我的时候，她打不过所有人，也会受委屈，但不会让我受到实质性的伤害。“我跟你一块儿去，我就在路转弯那里，胡郎中他们看不见我，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