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荣有些犯傻的朝屋内众人看了看,舔了舔嘴唇,正要开口拒绝,一旁的潘惟吉连忙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
被潘惟吉一扯,他愣了愣,眨巴了两下眼睛,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咽了回去。
潘惟吉知道他有妻子,之所以扯他,恐怕是不想让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他妻子是个契丹女人。
想来也是,这里坐着的都是汉人的名儒,若是说出娶了个契丹女子,恐怕他们马上就会被人给赶出去。
来代州本就是想把阎真托付给钟瑶,若是惹恼了他,这件事还真是不太好办。
为今之计,只有暂且不做声,至于拒绝做钟瑶家的女婿,且容日后再做商议。
心里做好了盘算,杨荣把头低了下去,并未直接回答钟瑶的问题。
没想到,他的这个举动不仅没让钟瑶夫妻感到不快,钟夫人在看着他的时候,脸上表情却是越发的满意了。
“杨公子不做声,便当是允诺了!”出头要为杨荣和钟小姐保媒的张先生见他不做声,脸上漾满了笑容,对钟瑶说道:“恭贺钟先生喜得东床快婿!”
“哈哈哈哈!”钟瑶捋着胡子,微微点了点头,对张先生说道:“老夫今日设宴,原本就是想挑选一位人品才气俱佳的女婿,在潘小将军带同杨公子来时,老夫本没将他二人算在其中,没想到万事皆有定数,合该杨公子与小女有此姻缘,甚好!甚好!”
钟瑶的话音刚落,刚才在杨荣那里连吃了两次瘪的卢燕飞站了起来,轻声哼了一下,也不向儒士们告退,转身走了出去。
与卢燕飞同桌的年轻儒生们虽然脸上都带着失望,却并没有一个人像他那样拂袖而去。
“如此气量狭小,竟敢妄想做我钟家女婿!”在卢燕飞走到正堂门口的时候,钟瑶微微皱了皱眉头,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听到他的话,卢燕飞停下脚步,稍稍的侧了侧头,脸色早已是铁青一片。
在他扭头的时候,坐在杨荣身旁的潘惟吉也回头看着他,恶狠狠的朝他瞪了一眼,卢燕飞这才愤愤的走了。
卢燕飞走后,屋内气氛越发活跃起来,儒士们各自将最近的作品吟哦给众人赏鉴。
对他们念的那些诗词歌赋,杨荣虽是听的懂,却真没有多少兴趣,无论是谁向他讨教,他都是一句话——小子只是晚生后辈,不敢品评前辈佳作!
说这句话,完全是他的本心。
除了会背些别人现成做好的,他还真没有填词写诗的本事,可这句话听在那些以为他真有大才的儒士耳朵里,却是十分的受用,众人对他也是越发的亲近了。
“杨公子眼下在何处谋职?”选定了女婿,钟瑶最关心的,自然是杨荣的前程,在众人都吟哦了诗词后,他脸上带着笑容,向杨荣问了一句。
“回禀先生!”听钟瑶这么一问,杨荣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连忙站了起来,双手抱拳,深深躬着身子对钟瑶说道:“晚辈近日从军报国,眼下正在小将军帐前做个马军!”
“胡闹!”他的话音刚落,钟瑶就皱了皱眉头,手掌往桌案上一拍,对杨荣说道:“大丈夫,当立志考取功名,如何能在军中做一马军?”
“不瞒先生!”杨荣依旧保持着躬身的姿势,对钟瑶说道:“晚辈虽是年轻,却怀有一腔报国之志!当今辽人占据我大宋的幽云十六州,且又在边关集结重兵,大有侵犯我大宋之势!晚辈不甘老死床箦,任凭契丹胡人奴役,因此才投靠军中,誓要驱逐胡虏,保我中华!”
说出这番话,儒士们全都沉默了,每个人看着杨荣的眼神,都带着几分钦佩。
“杨公子说的好啊!”一个老儒士站了起来,双手抱着拳,朝杨荣深深一揖说道:“老夫也是怀有报国之志,无奈却年岁老迈,提不得兵器上不得战场,像杨公子这般学富五车,且又一心为国的年轻人,如何不让老夫钦佩!”
见那老儒士给他行礼,杨荣连忙回了个大礼,一双眼睛只是望着桌面,却并没有说话。
钟瑶和钟夫人相互看了一眼,钟瑶无奈的摇头叹了一声,说道:“品性高洁、志向远大,乃是人中龙凤,老夫能有你这般女婿,将来也是死得瞑目了。只是在军中做一马军,如何使得?”
“钟先生!”钟瑶的话音刚落,先前要为杨荣和钟小姐保媒的张先生站了起来,对钟瑶说道:“杨公子大才,不若由钟先生起笔,向潘太师写封荐书,我等共同保荐如何?”
“如此甚好!”钟瑶点了点头,看着潘惟吉向他问道:“小将军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