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肘架在窗台上,大拇指顶着嘴角,其余四指托着下巴,韩崇训做出了一副沉思的模样。
跪在酒楼下面等待着韩崇训为他们做主的党项贵族一个个都止住了哭嚎,仰着头,满眼期待的看着站在窗口的他。
过了好一会,韩崇训吧唧了一下嘴,脸上现出很是为难的表情,对那些党项贵族说道:“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既然找到了我,我也不能不让你们心内感到稍稍平衡些,可是杨将军的兵做了这种事,本将军与他平级,也是不能拿他怎样。”
话说到这里,韩崇训扭过头,朝守在楼下的几个麟州厢军喊道:“你们去告诉将士们,既然杨将军早先抢了他们,又纵兵糟蹋了他们的女人,我们也不能闲着,不妨再来一次,记住了,不许轻易杀人!”
韩崇训这句话刚落音,那几个麟州厢军连忙应了一声,屁颠屁颠的跑去告诉同伴们这个好消息去了。
来找韩崇训告状的党项贵族们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一个个愕然的愣在那里,过了好一会才哭嚎着喊道:“韩将军,我等已是够苦了,可不敢这样啊!”
“少跟老子废话!”韩崇训朝这些哭嚎的党项贵族摆了摆手,瞪了他们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杨将军的兵祸害了你们,你们心内不爽利!老子不怕我的兵辛苦,让他们再去一次,连着被祸害两次,你们应该也就平衡了。不说来谢老子的好心,还在这哭闹!若是惹的本将军火起来,将你等全都砍了脑袋,看你等闹还是不闹!”
韩崇训话音落下,守在酒楼外面的宋军冲到那些兀自还在哭闹的党项贵族跟前,一个个抽出了战刀,做出要劈砍的架势。
那些党项贵族若是有种的,在杨荣纵兵祸害他们的时候已是起来反抗了,哪里还会找韩崇训伸冤,面对宋军手中明晃晃的战刀,一个个是吓的浑身直哆嗦,再不敢多言语一声。
“将军已经下了令,你等还不滚!”一个宋军军官手持战刀,走到领头的党项贵族面前,抬脚朝跪在地上的党项贵族肩头上蹬了一下,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那些党项贵族被这一吓,连忙灰溜溜的爬起来跑了。
银州城又一次新的浩劫发生了,韩崇训的兵在得了命令后,丝毫不带耽搁的展开了和杨荣的兵早先进城时一般样的行动,城内的党项贵族家中顿时又是发出了一阵阵凄厉的哭嚎。
酒楼的二层包房里,杨荣给韩崇训倒了杯酒,脸上陪着笑说道:“杨某此番惹出了事端,多亏韩将军仗义,才不至闹将起来。”
“算得了甚么大事!”韩崇训摆了摆手,对杨荣说道:“你我算来已是讲了仁义,这银州百姓我等可是半点也没祸害,那些党项贵族在党项人中,地位也不是甚高,就算将士们祸害了他们,他们也是没什么办法!像他们这般跟在李继迁后面与大宋为敌的人,不杀光已是我等心存善念,竟还敢妄想状告天朝将军,岂不是不晓得死字怎生写?”
“韩将军说的是!”听韩崇训说出这番话来,杨荣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表情竟是显现出几分谄媚。
韩崇训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咂吧了两下嘴,这才扭过头对杨荣说道:“早先还打算今日便出兵夏州,如此一来竟是要耽搁些时辰,明日一早我便留下些人马镇守银州,杨将军还是与我一同去夏州吧!”
早先杨荣正庆幸着不用再去夏州,这会韩崇训突然改变了主意,又要他一同前去,虽是清楚韩崇训故意如此,却也没得办法,只得答应。
银城的党项贵族算是遭了大罪,先是被杨荣的兵祸害了一番,本想从韩崇训那里讨些公道,不想却反而是又遭到人数更多的韩崇训的兵接着祸害,许多党项贵族生怕留在银城还会惹上什么事端,纷纷打起包袱,带同家人趁夜逃出了银州,寻找李继迁去了。
第二天一早,杨荣和韩崇训整备好兵马,向着夏州方向进发。
杨荣本以为韩崇训会借口他的军队是骑兵,要他领军开路,本已做好了与韩崇训扯皮的打算,没想到临近出发的时候,韩崇训却找到了他和杨延朗,主动提出由麟州军队开路,杨荣的骑兵断后,如此一来,若遭到党项人伏击,骑兵也可利用机动性强的特性,及时赶去救援。
与杨荣商定好行军方略后,韩崇训先领着兵马离开了银城,径直向夏州去了。
在韩崇训离开银城小半个时辰之后,杨荣也整备了队伍,朝着夏州方向进发。
“将军,你可想过韩崇训为何不让我军开道?”离开银城,杨延朗拧着眉头对杨荣说道:“我总觉着其间必有原因,只是说不清到底是何缘故!”
“如果你是李继迁,有敌人分成两股向你进军,你会先打哪一股?”骑在马背上,杨荣嘴角微微撇了撇,对杨延朗说道:“早先我也以为先向夏州进发,会首先遭遇党项人,直到韩崇训提出他们要先走,我才想明白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