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任南德悄悄来到方心宁的宿舍。他说:“我的事,局里已经定了,要我去县第一实验小学,只是没说职务的事。”
“那很好啊,没事就好。”方心宁说。
“是啊,人,做什么都得有长远打算。不过,我今天来,是告诉你一件事,你也别太难过。”
“什么事?”
“我……还是让你嫂子跟你说吧,”任南德拔通了妻子的电话说,“我在方心宁身边,那事,你跟他说吧。”
方心宁接过电话,听金亚男说:“方老师,你听了不要着急。王静芝今天来医院了,怀孕8个月,早产死胎,经过进一步检查,胎儿外表无畸形,有少量腹腔积液,脐带血栓,现在四楼病房住着……”
啊!老天爷呀,孩子还没出世就没了。自己到底造了什么孽呀。
“可能跟王静芝着急上火有关吧?你也别太着急,毕竟还年轻。”任南德安慰方心宁说。
方心宁点了点头。着急如果有用,他宁可把自己急死。他已经习惯了失意与伤悲,就不会再有什么能让他死去活来。
任南德看他非常冷静,就告辞走了。方心宁一个人来到县医院四楼病房,一眼就看到王保森夫妇在一间病房里陪着王静芝。一家人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
他没有进去,站了一会儿,就又回到了宿舍里。这一次的打击,甚于任何一次,他仿佛感到自己没了未来。
傍晚,好久不与他在一块儿说话的蔡洁突然造访。她说:“老师,我前几天晚上写了一首诗,你帮我看一看。”说着,她已经把诗送了过来。只见那纸上用娟秀的字写着:
给月光
你是天上的仙
流落到了人间
你是氤氲的烟
弥漫我的心田
我舞影蹁跹
我歌声清远
彳亍复踯躅
谁与共婵娟
“写得挺好。”方心宁说。
“怎么个好法呢?”蔡洁问。
方心宁不语。
蔡洁好像感觉到自己在这里不受欢迎了,就说:“那好,老师有时间也给我写一首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方心宁真的点了点头。
蔡洁走了,方心宁仔细端详着这张纸,忽然也想写几句。于是,他找来纸笔写道:
给夜
你隐藏了世界
将我孤单留下
周围那么寂静
思绪还算听话
眼睛最是无用
只听脚步沙沙
心已生出双眸
引我独自回家
这首诗写完。他出奇地安静,好像一切都在按他设想的步骤一若幕幕上演。
这天,上完课,张风来找方心宁。他说:“你听说了么,学校来了三个支教名额,没人愿意去,所以学校就出台了一个新的规定,凡要晋升职称的,至少有一年支教经历。这下好了,很多人又都争得打破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