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妩静静地靠着墙,等他俩说完。“已经拒绝了,还说什么。”“你等我说完嘛……”那女生的声音柔柔地,带着一点撒娇的娇媚俏皮,酒妩听了都觉得心颤。“那件事,你也确定拒绝了吗,我又不差,你跟我相处一下再决定不行吗?”“还是说,你已经有女朋友了?还是有喜欢的人了?”“要是有了,你直说,我保证再不打扰你。”看地面上的影子,女生估计是把他的路拦住了,所以对话一时半会儿断不掉。酒妩吸了一口气,她意识上是挺想继续听下去的,但奈何这把镰刀抱在她怀里抱得久了,像灌了铅一样,变得越来越重。这四周也没个能搁东西的地方,又过了半分钟,她实在撑不住,包装袋不小心又打了滑,她的手臂脱力。然后,只听见一声脆亮的重物落地的声音,一坨黑色的镰刀重重砸在了地上。重响在空荡狭隘,两侧都有建筑的小道里荡起回音。工厂里的两条狗也不是省油的灯,一听见声,立马发了疯地吠叫。几种乱响合在一起,搅得人心里慌慌地。酒妩被狗叫吓得不轻,捂着心口,往工厂大门的反方向退了几步。她这一退,把自己活活送上了主战场。那两人仿佛静止了,朝着她的方向看过来。沈羽一脸莫名其妙地盯着她,还看了看掉在地上那一坨不明真身的黑色物体。心说,这人从哪冒出来的?他看见是她,利眉轻挑,脸上的表情也有些耐人寻味。沈羽想到一种可能性,浑身的刺都冒了起来,“你偷听?”酒妩立马否认:“我路过。”好吧,其实顺带,被迫,不得已,偷听了一下下。沈羽:“你刚是不是听见什么了?”沈羽是北城大学的校花,又是上过电视的名人,她把自己的脸面看得比命重。倒追这种事要是有个好结果,勉强还能装饰一下,但倒追还被寻弋拒绝多次,这人就丢大发了,她当然不想有任何人知道。现在的学生又喜欢到处发帖说人坏话,一旦传开,她就是北城大茶余饭后的笑柄。所以,她不打算轻易放过出现在此的酒妩。酒妩看着她的表情,也很快理解了她的意思,她回:“我只听见了狗叫。”沈羽:“你没听见我们俩说话?”酒妩真诚地看着她,斩钉截铁地说:“没。”可能也是因为她的打扮实在太土,透着一种只会死读书的穷苦学生味。沈羽慢慢地放下了戒备,问了另一个问题,“你认识我吗?”酒妩还真不认识她。不过有一说一,这妹子长的挺清纯。她摇头:“……”沈羽一指身旁的人:“他呢?”为避免麻烦,酒妩继续摇头,装不认识寻弋。沈羽呼了口气,“你走吧,我们俩还有事儿要说。”酒妩撇开视线,嗯了一声,蹲下把跌在地上的镰刀捡了起来。她低着腰,似乎感到一道浓沉的视线钉在她身上。捡起东西后,她低着帽沿,抱着她的快递,从他们旁边经过。帽顶平搽着他肩头的位置,脚步安静,一言不发,仿佛真的不认识他。忽然,耳边响起他懒懒的坏笑,透着些质问的冷意。“不认识我?”“你昨晚上还追着问我,有没有想你的。”一霎那,热燥的风停止了流动。瞎掰扯“不认识我?”“你昨晚上还追着问我,有没有想你的。”一霎那,热燥的风停止了流动。酒妩看着刚才放下了所有敌意的沈羽,瞬间变得满腹狐疑与不可置信,冷飕飕地望向她。此时此刻,酒妩有一句“你有病吧”真的很想对他说,但穿马甲多年,经常被别人阴阳怪气,冷眼以待,所训练出的良好品质让她忍耐住了。她悄悄吸了口气,强装镇定,回道:“你在说什么啊?”寻弋盯着她,酒妩第一次知道,他天生凉薄冷感的一双眼睛笑起来,原来也可以这么蛊人。“说你说过的话啊。”看着他,再看看沈羽直冒火的眼神,仿佛有一百句脏话正在她眼睛里刷弹幕。“这哪儿蹦出来的丑女,穿得这么穷酸。”“还敢耍我,装你们不认识,结果大半夜跟人说想他,绿茶婊?”酒妩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寻弋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该不会是想要拿她当挡箭牌?酒妩在三次元生活的原则就那几个词,透明,节能,孤独。人不看我,我不看我。任何人都不能打破她在当一个万丈光芒的ser和现实生活里做一个小透明之间的平衡。他想拉她挡枪,门都没有。酒妩开始胡扯,“是挺想你。”“你忘了你上次在药店买开塞露的时候,不是忘带现金了吗,我借了你两块钱。”“然后我留了你的联系方式,怕你忘记还嘛。”酒妩说着说着,说话对象变成了沈羽,力求和她消除敌意,“没想到,他真忘了,我昨晚上就提醒了他一下。”“真没别的事,我连他名字都不知道,刚才走近了才认出来。”掰,就瞎掰。跟上回说自己是男的一样。寻弋垂眸落在她身上,嘴角的笑既无语,又兴味渐浓。她怎么私下里说好喜欢他,大半夜说想他,见面一问起来,又百般抵赖。怕招惹麻烦?听着酒妩一通编排,沈羽转头又看向寻弋,眼里充斥着各种复杂情绪。你还买开塞露?还找人借钱买?推测他俩要为此争辩一番,酒妩抓着这个机会,想走。没成想,寻弋压根不在意自己在沈羽那里是什么形象,直接没解释,漠然地越过她。“你买的什么东西,这么沉?”沈羽悬在裙边的手攥紧了,仿佛受到了极大的羞辱,死死盯着他们走远的背影。酒妩看他居然跟上来,皱眉道:“你不要跟着我。”寻弋表情不太好,傲慢地反怼她,“谁跟着你了,我回馆里也走这条路。”酒妩抱着镰刀,脚下提了速,快要走到分叉路口,只听见又一声重物落地的脆响。没错,这一次是脆响。因为刀刃那一截,直接从快递袋里捅袋而出,跌在了地砖上。这截刀刃应该是刀刃最尖的部分,摔过一次后,在快递袋里的位置发生了偏移,所以才戳破了袋面。它浑身漆黑,形状很像乡下割菜的短镰刀,在路灯的悬照下,凌凌地闪着冷光,刀尖的部分还刻着一朵小小的红色蝴蝶。酒妩呆住了。寻弋盯着那把刀看了一会,然后看着她,他挑了下眉,真心发问道,“你们寝室,还种了地?”酒妩:“……”“不是,我防身用的。”她慌张捡起那截刀刃,往怀里的袋子塞,塞完,脚步不停地往大路上走,利落地对他说,“我走了。”“你今后不要乱说话。”她没回头,语气像害羞似的,脚下急于跑走。快递袋已经破破烂烂,一路上,那几截利器一直掉,她就一直捡。酒妩不知道,寻弋在身后瞅着她的背影是什么表情,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但在馆里等寻弋回来的队友,知道他们真的等了很久。“我就说,沈羽找寻弋绝对不是单纯为了啥学校宣传片,还去这么久。”“弋哥,她跟你说什么了。”穿着球服的男生围着他,暧昧地问。队里的人都不知道沈羽跟寻弋暗示了三次。只知道今天,北城大的女神特地来看他们校队打球,还跟队长说要借寻弋几分钟,想请他出演北城大的宣传片拍摄。要是在馆里谈,当着大家的面,一两分钟的事也不会多想。然而,沈羽偏要把他叫出去,还说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