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刚进了赫德路,都不用他特意打听,涂让便知道聚缘堂出事了。涂让愣了片刻,然后脚下生风,急匆匆扑进了“荼蘼”。瞧见他妹妹安安稳稳地坐在他面前,涂让才深呼了口气。还好!还好!
至于还好什么?还好妹妹没有冲动?还好妹妹没有冲到聚缘堂去跟日本宪兵拼命?涂让明知道涂谜是个稳重的性子,应该做不出这样的事来。可,以涂谜跟林锦年的情谊,涂让又是怕得要死!
现在看到涂谜还能坐得住,涂让总算放心了些。只目光扫过聚缘堂门口站着的那两个日本宪兵时,涂让的眉心又蹙了起来。
还没等他开口问,佑中便磕磕绊绊地将事情说了。听到林锦年被抓,涂让的心又吊了起来。
虽然涂让跟地下党没有什么交情,但毕竟是同行,又听了米勒先生的消息,也就清楚了来龙去脉。
大家虽然敌对,但现在的目标是一致的。在得知日本人有那么疯狂的计划时,不管是地下党,还是军统、中统,都行动了起来。
当然,毕竟不是一条道上的,自然是各干各的,也会尽量避着对方。可再是避着,他们侦查的方向也是有交叉。
所以,地下党怎么会那么寸,就遇上了日本人呢?
涂让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劲,便不再去想。现在当务之急是救出林锦年来。只,涂让偷偷看了看涂谜,有些头疼。
他知道,妹妹肯定是想要救林锦年的,涂让也不是不愿意让她去。可是,一想到刚刚还惹得他发脾气的贺文天,涂让觉得,妹妹如果真的参与进去,万一被贺文天发现了,林锦年被救出来的可能性,会不会更小了呢?
贺文天可是一直在找机会收拾林锦年呢,只是最近忙得很,没有下手的时机。这会儿现成的机会来了,涂让真不确定贺文天会不会落井下石?
“是他做的。”
“嗯?”
涂让正在想着要怎么跟妹妹开口,却是听涂谜沉着嗓子出了声,一时没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是他做的。”涂谜重复了一句。
“他?哪个”他?话还没说完,涂让反应了过来,脸上一片惊涛骇浪,高声喊道:“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是啊!怎么可能?
日本人眼见着就要把整个海城给夷为平地了,这样紧要的档口,贺文天竟然为了一己之私,向日本人告发了林锦年。怎么可能呢?涂谜在看到贺文天的第一眼时,也是不相信的。
可再是不相信,她还是信了。
她不该忘记的,贺文天那样一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人,又怎么可能在说出会让她后悔的话后,就只是因为被一些事耽搁了,便拖延行动呢?
她明明该知道的,该警惕的,该防备的。可等了些日子,没见他行动,便信了涂让的话,安了心。
却是,真的好讽刺呢!明明胜利就在眼前,她的爱人却因着她进了魔窟。只要一想到这里,涂谜便恨不得!恨不得!恨不得!
可她再是想打死贺文天,打死她自己,都是无事无补的。所以,她不会对贺文天妥协,不会对日本人妥协,更不会对命运妥协。
她已经失去过徽儿姐了,她不会再失去林锦年,失去她爱的任何一个人!
所以,林锦年,你给我好好地活下去,咬着牙地活下去,等着我来救你!
作者有话要说:
(嗯,咱们的小涂谜最后一次的大发神威就要开始了。明儿见!)
第一百七十五章长宁归与碰运气
被佑中惦记了一整天的长宁,是在这天半夜,被涂让从聚缘堂的暗格里救出来的。
涂谜虽然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却还是安抚过佑中后,让他好好想想,之前去聚缘堂找长宁玩时,长宁有没有跟他讲过聚缘堂哪里能藏人。
佑中紧皱着眉心,苦思冥想了半天,总算是记起,有一回去找长宁玩,他无意间提起过,他卧室跟隔壁储物间靠着的那面墙里有机关。
于是,涂让在天色彻底黑了下来之后,回到了赫德路,然后真的在那面墙里找到了面无人色的长宁。
长宁确实如涂谜料想的那般非常机灵,在察觉到楼下动静不对劲时,便立马记起了林锦年之前的嘱托,翻身下床躲进了墙壁里。后来日本人冲进聚缘堂,甚至一度,他和日本宪兵就隔着一张薄薄的木板。
长宁吓得想哭,却知道不能哭,就这样一直躲着。躲到日本人下楼了,躲到日本人好像都撤离了。可长宁还是不敢出来,因为他家先生曾告诫过他,要小心敌人耍回马枪。
于是,就这样担惊受怕又饥肠辘辘地从黎明等到了暗夜,长宁已经感知不到时间了。就在他实在受不住想要出来时,涂让找过来了。
听到涂让叫他名字的瞬间,长宁以为是他家先生回来了,却是在看清是涂让时,眼中希冀的光暗了下去。
到了涂家洋楼,涂谜看到的便是死寂的长宁。涂谜知道他已然猜测到了林锦年的处境,心中又是一痛,却还是硬逼着自己扯起一抹笑,拍拍长宁的肩膀道:“饿了吧?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涂小姐,我家先生他、他……”想要求证,却又怕求证,长宁期期艾艾地盯着涂谜。
“傻孩子,你还不知道你家先生,就算是出了事,他也一定能扛过去的!”他一定得扛过去才行!涂谜说着说着,眼眶泛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