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嘿嘿直笑,“我这不是尽地主之谊,助人为乐去了嘛。”
香梅不理会她的讨好,直接警告,“离那个新来的远点儿,传出去不好听。”
“我也没怎么着啊。”
“没怎么着?”香梅不由得提高嗓门,“哦,你去村子里听听去,大家都议论你什么呢,头一天来,连你加老太太就赖在人家家里吃饭,我看老太太就是老糊涂了”
说自个儿可以,但是一旦涉及到奶奶,水舟摇就不依了,她登时把眼睛一瞪,“我奶奶咋啦,还不都是季豪杰,非得拉着我们在人家家吃饭?你要凶,凶他去。”
一提到季豪杰,香梅的火气瞬间消了一大半,“豪杰不是没在村里长嘛,他哪里知道人言可畏,再说了,那家人不吭气,他能说了算?”
“人家也是初拉乍到,想跟大伙儿搞好关系,就你们成天没事儿,叭叭叭的瞎说道,我从小被说惯了,才不怕呢。”
“别人倒也没说什么,毕竟才收了人家东西,我这不是怕嘛,寡男寡女的。”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好女婿,别给搞砸了。
她嗤之以鼻,“孤男寡女,原来都是不识数的,文盲。”
“你这孩子,”香梅从沙上放下腿,“信不信我揍你。”
她哈哈笑着匆匆溜走,“睡了睡了。”
次日清早,水舟摇被闹钟吵醒,今儿是被迫无证上岗的第一天,她早早来到杨老师的幼儿园。
今儿是星期五,本来说好下周一,结果杨老师这儿实在是转不动了,她才来顶一天班。
此时时间尚早,她进了院子,远远望着杨老师的背影,正一个人看新闻,对外面进来的人毫无察觉。
她老了。
她在心里感叹。记得小时候,杨老师的耳朵级好使,任何声响都躲不过那对耳朵。
她偷吃瓜子的时候就常常被她逮到,拎到角落罚站去。
自从,自从她的爱人长生去世后吧,她不光耳朵聋了,眼睛也花了,头还白了。
又快到长生的忌日了吧。
水舟摇模糊记得那是一个春天,五一之前,快放假的时候,她在学校接到香梅的电话,说杨老师的男人出车祸死了,被压死的。
后来她再见到杨老师,总有种说不出来的压抑感。
差不多五年了吧,逢年过节的时候来看她,总是略坐坐就赶紧走,太残忍了,她受不了记忆中活泼幽默的老师变成现在这个沉默的样子。
“杨老师?”她调整好心情,敲敲门,不等她回应就进去了,“看新闻呢。”
杨老师迟缓的摘下眼镜,“摇摇啊,这么早,”她的脚踝处包着厚厚的纱布,“你瞧我,像个孩子一样,崴了脚。”
见她挣扎着要下地,她赶紧制止住,“您别下来了,有我呢,想要什么?”
“咳,没什么要做的,这不是不习惯,老想着下去走走。”
“您呀,就是勤快惯了。”她给杨老师端过杯子,“您给我钥匙,我把教室先打扫一下。”
杨老师努努嘴,“那不是墙上挂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