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娴一闻鸭汤味,还真觉得饿了。又觉得精神还好,直接下榻来吃,雪梨这才看到她伤了哪儿。
她左肩处中衣里的白练缠得厚厚的,可从前面看有血迹从中衣透出来,从后面看也一样。
……这是被刺透了啊?
雪梨一细想吓得够呛,问都没敢多问,把粥和米饭都推到她面前,然后伏案看她吃。
苏子娴看起来也并不想跟她多解释这伤的样子,只说鸭汤做得好香,而后把熬成金黄色的汤舀了一勺出来浇在米饭上,搭着炒菜吃得十分痛快。
胃口好就好。伤得这么重,吃不下东西就糟了。
雪梨笑笑:“原还做了个山楂粥等你回来吃呢,刚才尝了一下没做好。一会儿我去重做,晚上可以吃着玩儿!”
苏子娴正夹菜的手稍稍一顿,立时明白这么简单的东西她为什么会做不好。
“让你担心了。”子娴把刚夹起来的小油菜扔进自己碗里,又从汤中夹了个笋片出来喂到雪梨嘴边,“赔个不是!再也不会了!”
……你敢再没诚意点吗???
……拿她做的菜来给她赔不是也就算了,还只给个笋片?好歹给个鸭腿啊!
雪梨怒目一瞪,刚抬手要跟她拍桌子,外面一袭一句:“大人,您真不能进去。”
二人同时怔了一瞬,她再看子娴时,她已面色僵住。
雪梨把手轻拍下去:“回头再跟你算账!”
她说罢就推门出去了,反手就把门重新关上。转身一眼看到卫忱被彭启钟彭启钰兄弟俩拦在数步外,他穿了身窄袖的直裾,从轮廓不难看出右臂上的白练缠得很厚,见到她就忙喊:“雪梨!”
雪梨走上前去,看看他,一叹:“子娴说不想见你,你让她好好歇着吧。”
卫忱睇一睇她,满脸堆笑着跟她扯皮:“你是我干妹妹啊……”
“子娴跟我还情同姐妹呢。”雪梨一句话顶过去,顿了顿,又认真劝道,“哥,你别难为我。我虽不知道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但我现在只能帮她。她伤得挺重的,见到我说的第一件事就是不想见你,我当时答应了,现下自然不能让你进去。”
卫忱一阵沉默。
雪梨又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昨晚去哪儿了?怎么是让你送回来的?”
卫忱摇一摇头,只一拎手里的食盒:“迟些再说。帮我把这个转交给她,我还有事要查,先走了。”
雪梨:“……”
然后她依言将食盒拎进去了,打开刚看清里面是一道山药豆沙糕、一盏鸡茸蔬菜粥和两道小凉菜,苏子娴就把食盒一抱,走到门边连盒子带菜一起扔出去了!
雪梨傻眼,眼见苏子娴扔完之后身子一虚差点摔着,赶紧去扶她,又招呼人收拾外面。
第二天,卫忱又来了。
他看上去疲惫极了,眼下乌青重的一看就是一直没睡。这回他半句话都没多说,见雪梨出来“挡驾”,直接就把手里的食盒塞给她了,然后转身就走。
苏子娴照例扔得爽快。
雪梨看到摔了一地的萝卜丝酥饼、樱桃奶糕和雪菜黄鱼煨面,悲愤之情窜上心头:有话好好说,拿好吃的泄愤是不对的……
之后的数日,这两个人显然来劲了。
卫忱过来把东西一塞,她进去一转交,苏子娴扭脸就给扔出去。好几回,雪梨都想拦住卫忱说你别急着走,一会儿在外面接一下成不?
她把这话忍了。但是,又照顾苏子娴又苦恼于“他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的结果就是,原本在她心头的许多挥之不去的担忧一时间都淡了。
或者说是有点应接不暇。比如,她之前会隔日给皇帝写一封长信,各种所见所闻都写给他,觉得他得空时读来解闷也好。
可这些日子她被这两个人折腾得连这个闲心都没了,只让时湛每日进宫报个平安、再听时湛回来后给她报皇帝的平安。
蓦地惊觉这一点的时候,雪梨难免觉得特别对不起自家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