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头皱了皱,却听卫飞问道:“你们这个镇子看上去四四方方的,如果格局比较统一的话,不知道镇子里有没有什么较高的建筑?”
章同祖奇怪的看了卫飞一眼,似是想不到卫飞对此也有研究,“明天我带卫哥和陈哥在镇子里逛逛就知道了,想必两位早有所感,镇子里古风颇重,所谓的人文历史,唯亲历其处放可感悟……”他好像有什么为难之处一样,脸上的笑容虽然尴尬,但却异常真诚。
陈枫和卫飞比他大了许多,一看就知道他这是少年人的心性,倒并非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这个年龄的少年人,心中对很多事,有时候会产生一种荒谬的执著,不过却并不偏狂。便如在喜欢的小女生面前,总想完美无暇的表现出来。
过了牌楼,便是条长长的巷子,两旁高墙相夹,巷道虽宽,但地势隐约向上,四下里没有声息,行走在其间,卫飞和陈枫突然升起午夜梦回之感。只不过一条幽长的巷子,在清冷的月光下,不禁会让人想起阴谋诡计相伴的故/事来。
转过街巷,眼前豁然一亮,但见一条宽阔的街面突现于眼前,一排气势宏伟的院子紧密相连,无不均是石师镇宅,朱红色的大门,无论是在建筑风格,还是整体的气势上,都不在当初的新开铺之下,只是与新开铺巷相比,灵秀不足,但雄浑犹自胜之。不过,让人感到奇怪的却是,这长街虽宽,但所有人家宅院都在一边,另一边依旧是一溜高墙。而更加奇怪的是,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悬挂着一盏鼓腰细穗的大红灯笼,却冷冷清清的不见一个人影。竟衬托出一股诡异莫名的气氛来。
章同祖不禁也是微微一怔,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卫飞和陈枫见他面露茫然之色,也就没有再问,既然已经来到镇子中了,那么有些事早晚会知道的。困惑中,章同祖加快了脚步。走出这条街,前面一拐,又是一条长长的巷子,穿过巷子再一拐,仿佛是陷身到迷宫之中,打了个转又走回到原地一般,居然又是一排挂着红灯笼的宅院,便和刚才所见的一模一样。
虽然愈加的惊奇,但卫飞和陈枫很快便想通了,这是种呈内螺旋式的建筑方式,一条长巷,一条街面,是逐渐的朝着中心,在画着圆圈,只是不知道其中是否有着八卦八门,或是九宫九星的设计,想来如果能从高处向下俯瞰的话,整个镇子便应该好似一朵梅花一般。这镇子从远处看,是四方形的,入内中却是循环的设计,果然是巧夺天工的手段。这份功力,陈枫和卫飞自问不如。
又拐过了几条街道,忽然听见有人轻声叫了一句,“大同子!”章同祖蓦地一转身,只见拐角处显出一个身影来,却是个一他年龄相当的少年,一脸欣喜的在看着他,“大同子,暑假都快过完了,你才舍得回来,太不够朋友了,我都要无趣死了,不过你的运气真好,刚回来,就碰到有好玩的事生……”
他大模大样的走了过来,这才注意到章同祖身边的陈枫卫飞,竟是两个镇子外的陌生人,突然一惊收声不语,楞了片刻后,双手一抱,“在下姓沈名郎字随安,暗夜之中,方才没有看清两位兄台,还请恕罪……”
“少来了你,别再装模做样的了。”章同祖笑着在那沈郎的肩膀上打了一拳,“卫哥和陈哥是我的……师兄,高我两届,都已经毕业了,游历各地,非常有见识的。”他直到那少年沈郎出现,才露出一丝少年的阳光,显见两个人关系亲密,但不知为何,章同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卫飞和陈枫,说成了是他同校的学长师兄。
陈枫和卫飞冲着沈郎点头微笑,对他的第一印象感觉不错,尤其是卫飞,更是觉得沈郎和那个时候的自己,很是相像,忍不住仔细看了他一眼,却见沈郎与章同祖全然不同,身上竟是一种空灵的气质,聪慧狡黠,却不失性情。卫飞目光一扫,现沈郎的手中还拿着一卷线装的书,竟然是本《增广贤文》。卫飞忽然觉得好笑起来,沈郎,这名气起得实在有意思,不知道在这座古风严谨的镇子里,那些个小媳妇大姑娘的,叫这名字的时候,脸上会是什么表情?这么一想,他自己脸上的表情,却先变得古怪起来,口中不禁“嘿嘿”了一声。
章同祖一怔,不明白卫飞为何忽然神神秘秘的古怪一笑,但一进镇子里,便见到四下里冷清无人,家家门前高悬灯笼,再加上平日里镇子中的惯常做派,明显沈郎口中所说的好玩之事,肯定与之有关,“沈郎,镇子里这是怎么了?平常人人都是一副老学究的样子,又能有什么好玩的事生?”
沈郎看了一眼卫飞,竟似是知道卫飞这一笑中的意味似的,随即非常自然的凑进三人,压低了声音,“镇子的后阁有异,现在不好多说,大同子,老规矩,子时一刻,我在老地方等着你们。”说完这句话,他对着卫飞眨眨眼,展开那本《增广贤文》,念念有词的转身消失在了拐角处。
“后阁有异……”章同祖口中喃喃,有些失魂落魄,心中莫名生起黯然之感,脚步沉重,机械的便向前走去,也忘了向陈枫和卫飞介绍一下沈郎了。卫飞和陈枫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他们来这个镇子,就是因为那可能是日的老头,以及卫飞的灵应,都察觉到了章同祖似有性命之忧,此时一进入到镇子,便有诸多怪异之处出现,似乎征兆的确不太好。
但两个人最担心的还是,这座镇子无论是地形所在,还是布局风格,处处都显出与众不同之处,就怕便与那在山城之中,相约他们来西北的那人有关,如此才更堪忧,倘若这座只提了“文峰”二字的古镇,真的便是两人此行的目的地,那么接下来要生的事,定然会乎寻常的诡异,甚至有可能不在山城那一百零八五行五幻的大阵之下。
这时,章同祖脚下一顿,醒悟过来,“到了,这便是我家,不好意思,卫哥陈哥,这两天我好像做了几个怪梦,却一直想不起来具体的内容,又听沈郎说,镇子的后阁有异常,所以有些失神。
章同祖家的院子,表明上虽然与旁边的一样,并无不同之处,大门前一对石狮,门钉如拳,椒图成双,但却仿佛是初建成不久似的,有股潮湿的味道,但凡刚建而成的宅屋,每逢阴雨天将来之时,都会有返潮之像。明天,大概会是个秋雨缠绵的天气。
大门未闭,章同祖直接推门而入,卫飞和陈枫跟着入内。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棵粗支茂叶的魁树。院子不是很大,呈左右走向,便使得天井中有些宽阔,地面上很整洁,不见落叶,中间一条青石小径,直通堂屋的大门,左边的魁树下,有石桌石椅,有风吹过,显得秋意正浓。
院子在魁树的掩映下,显得有些暗淡,堂屋内灯光大亮,饭菜摆在桌子上,尚还升腾着热气,看样子似乎是家里人,也已知道章同祖回来了,因此还在等着他一起吃饭,树影婆娑中,灯光也显得摇晃起来,无形中便有一股温馨之意弥漫开来。
“同祖,是你回来了吗?”听到院门轻响,堂屋内有人出声询问,随即一个中年妇女出现在了门口,装扮普通,却自有慈和之气,应该便是章同祖的母亲了。
“妈……”章同祖喊了一声,却忽然犹豫着向堂屋内看去。章母微微摇头,伸手将章同祖的背包拎在手中,“有什么好怕的?你现在都是大人了,再说他总归是你的父亲,小时候对你管教的是严了些,但若非如此,你哪来的今天……”
章同祖尴尬的看了一眼卫飞和陈枫,刚想说话,只听得堂屋内传来一声咳,“站在院子里嘀咕什么?同祖,还不快把你的两位师兄迎进厅内。”
走进堂屋,只见一方长条形的供几,紧贴着明堂朝案之处,上面供有香火物烛,但供奉的却是一尊形状很是奇特的神像,三寸大小,全身漆黑,以陈枫的眼力和见识,居然一时之间看不出,这尊神像究竟是何方神圣来。
供几前便是一张八仙桌,上面摆满了酒菜,右主位上端坐着章同祖的父亲,大约有五十多岁的样子,与章同祖一样,戴了副眼镜,只是不知道是近视,还是老花。略显古板的面容,额下却留着短须,身上穿的是一件长袍,一眼看去,便如旧时私塾之中的教书先生没有什么两样,不过倒是挺符合卫飞心中,对章同祖父亲形象的揣测。
卫飞心中暗笑了笑,与陈枫依着晚辈之礼,自抱家门,躬身鞠了一躬。此刻正是酉时中分,星光时隐时现,不知为何,天色似乎一下子变得更加黑暗起来。整个镇子里依然是静悄悄的,一丝古怪的气氛,仿佛已经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