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他在医院里呆了很久,随后急救室里走出一名身着白大褂的医生,高喊着他父亲的名字。
大伯、姑姑、奶奶一下子就围了过去。
医生和他们说了什么。
突然所有人都开始哭。
低着头哭,搓着眼睛哭,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李长天根本没听见医生说了什么。
可当他的亲人开始哭的那一瞬间,他便跟着哭了出来。
小长天抱着头,蹲在那,死死咬着嘴唇压抑自己,最后实在憋不出,撕心裂肺地哭出声,直到嗓子发哑,直到整个人麻木。
后来,李长天在亲戚的帮助,联系上了殡仪馆和公墓,将父亲的后事全部打理清楚。
父亲入墓园的那天,李长天没有哭,他站在墓碑前,极其平静地烧了一沓又一沓的黄纸。
李长天原以为,那一天的平静,是因为自己学会了坚强。
后来,李长天才知道。
他只是将那天的哀痛悲恸,分给了之后活着的日子里,每一次想起父亲的瞬间。
自那以后,李长天时常感受到无依。
那份无依不是因为没地方住,没饭吃而带来的困境。
他的亲戚都很照顾他,他们对李长天充满善意的怜悯。
可终究,也只有怜悯,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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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天从噩梦醒来的时候,觉得胸口疼得厉害,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恍惚之间,瞧见眼前坐着一名身着素白锦衣的人。
“燕……燕殊?”李长天下意识地喃喃。
毕竟上一次,他从噩梦中醒来,在他身边的人,就是燕殊。
李长天喊得含糊不清,如同无意识地哼唧,他身边的人听见声响,立刻坐到床榻边,轻轻握住他的手。
“长天,你醒了吗?身体有没有哪里疼?”那人轻声问,是女子的声音。
李长天逐渐清醒了过来,也记起了自己晕倒之前的种种事情。
就在他差点要被一匹发疯的枣红马踩死的时候,一名女子救下了他,并自称是他的姐姐。
“姐姐?……”李长天轻声喊,这个字眼嚼在他口中,尝到的味道只有陌生。
“姐姐在呢,长天别怕。”白衣女子轻声,安抚地摸了摸李长天的脸颊,“胸口还疼吗?请大夫给你把了脉,说并无大碍,只需静养。”
“我……我不记得了。”李长天深吸一口气,偏头看着眼前的女子,犹犹豫豫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