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哲拱手道:&ldo;下官安敢负于皇恩,只是如今皇上被妖道所迷惑,下官多说无益,倒不如从长计议,王爷不妨想想,若此人不过是一介江湖术士那所言所为些虚张声势的伎俩,不过多时,自然是纸包不住火,所有谎言不攻自破,而皇上正当年少,又不会当真对此执迷至深,这事情过了便也过了,日后各位想起来,多半也不过只是一个小摊,又何须过分担忧,当然,如果此人所言皆属事情,那边真的是神仙下凡,天佑我大清,又有什么……&rdo;
要说这个吐蕃先知,对于沈哲来说当然是大大的不妥,不过如今他的首要任务是向这个多疑的醇亲王证明自己对大清王朝的绝对忠诚,也不放说两句为这个老对头开脱,更何况这件事关系到他的重大秘密,他自然是想自己暗中解决,不想别的人来插手,以免有些不足对外人道的事物节外生枝,因此,至于醇亲王和朝廷大臣之流,还是对此人关注得越少越好,于是努力将是太形容的并不严重,可沈哲的&ldo;不妥&rdo;二字还没来得及脱口而出,就被另外一个声音打断。
‐‐&ldo;不是神仙,是妖孽!&rdo;
这个声音浑厚有力且底气十足,只有见惯了大场面,并且对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心安理得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当仁不让,不是恭亲王还是谁。
沈哲转过身,见恭亲王面色阴沉,似乎是如临大敌,便不再多做无谓礼数,只是草草拜了一拜,恭亲王姿势没有在意,径直走到主座坐下,受不自觉地有些发颤,似乎气愤之余,还有一丝余悸,恭亲王喝了口冷茶,定了定心神。
重复刚才那句话道:&ldo;不是神仙,是妖孽!&rdo;
醇亲王见到这幅景象,立刻意识到了事态严重,心道他的六皇兄可是在凶神恶煞的洋人面前还能气定神闲,不失大清国的体面,现下不过进了趟宫回来,却成了这副模样,难道那个番僧比洋人还厉害。急急问道:&ldo;六哥可是见到那个番僧了?&rdo;
恭亲王点点头,又摇摇头:&ldo;那可不是一个和尚呀!&rdo;
载澄起初有些不屑,听到这话,心下也是毛毛的,只觉得脊背上的汗毛都熟了起来:&ldo;难道还不是人吗?&rdo;
&ldo;普通的人能招魂吗?&rdo;恭亲王瞥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幽幽地问。
载澄闻言哂笑:&ldo;招魂这种雕虫小技,孩儿随便出去转转就能为阿玛寻个十个八个出来。&rdo;
恭亲王冷笑:&ldo;自称招魂的江湖骗子自然多,可这个人不一样,不说别的,普天之下有谁能把先帝和皇阿玛的声音模仿得惟妙惟肖。&rdo;
众人听到这话都不免冷然,若然只是说了一些极少为外人所知的宫闱秘事倒还不稀奇,毕竟皇宫之中人多嘴杂,有什么事情要外人不知道还真是不易,只是道光、咸丰而外皇帝向来都是深居简出,普通老百姓别说听到皇帝的声音,就连见着皇帝的面怕是也没有的,而这个外邦番僧,又从何得知,还能模仿得连恭亲王也难辨真伪。
沈哲皱着眉头,他对那个老头儿的这些本事儿并不觉得奇怪,只是奇怪于他究竟为什么要接近皇室,若然是为了他所谓的那份地图,可是沈哲也早已言明,那份地图多半是毁了,而且就实施情况而言也的确是毁了,而且虽是先帝咸丰的遗诏,但皇室之内除了慈禧太后恐怕对此事有所耳闻了解的人也是屈指可数,连同治皇帝说不定也是未曾知晓,更何况知道又怎么样,那份地图对于整个爱新觉罗家族来说不过只是一份流落在海外的&ldo;先帝遗诏&rdo;,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而且这份地图的残卷也是在他沈哲手上的。
众人又为此事参详了一番,却也始终没有一个对策,研究来研究去发现似乎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大清帝国的命途似乎也只能这般听天由命,沈哲中间随便找了借口出去了片刻,将绛秋那封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看来绛秋还未走时,这个番僧已经在京城里有些名声,别人不知道这个&ldo;先知&rdo;从何而来,她和沈哲自然不会不清楚此人的真实身份,本来就想着如何避一避这风头,恰巧就碰见了从前收养她的那个传教士,自然就跟着道香港躲避。对此,沈哲觉得倒也无妨,虽然他并不想让家中干预自己的私事,但是婚姻大事,他自然也得禀报一声,既然绛秋已在香港,那他但凡有空南行,带着未婚妻拜见父母也方便许多。
不过这封信对于沈哲来说最大的价值,莫过于绛秋写到她的兄长,据绛秋所言,他的兄长在幼年时期的确曾经是族中先知中的一个,只是和所有先知一样,预见未来之事的能力在六年前消失了,知道最近,又能勉强看见一些未来之事,至于她的兄长为何要接近皇室,她也不得而知。
沈哲心中知道了个大概,想来六年前这些先知之所以会丧失本事,多半是与自己打破了这个时空的原有轨迹有关,而至于最近之事,大概是这个时空的轨迹已经逐渐规划出了新的一条。既然仅仅只是一个&ldo;先知&rdo;那事情可就好办多了。
恭亲王看出沈哲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要私下里说,便随便安慰了一下从小就没什么主见的醇亲王,又打发自己的儿子送醇亲王回府,载澄一向不喜欢和自己的父亲独处,况且还是在如今这么紧张的气氛下,听见恭亲王的命令简直是如蒙大赦,当下笑意盈然地送自己的七皇叔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