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石鸿翰决定那两人共同的敌人‐‐朝廷来开刀,于是找了由子开始大骂清政府,不过他这骂和乔二刚才的哭是一样的,真假参半,黎徵泰刚刚被端了老窝,自然对朝廷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也跟着一起骂,而底下的太平军和捻军看着自己的老大这么同仇敌忾,自然也开始跟着起哄,二人越骂越痛快,终于让黎徵泰骂出了真性情,想着自己几个月前还占山为王,如今却成了丧家之犬,不禁悲从中来。
要说黎徵泰此人,也算是一个冤大头,他冤就冤在捻军之中,他的部队是最没有战斗热情的一支,他本人也不过是想谋营生,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与政府为敌的&ldo;好公民&rdo;,他本来只是一个土匪,跟乔二一样,他也没有什么政治立场,甚至没有这么一个概念,当年之所以会成为捻军的一员,只是顾及到自己势单力薄,而周围几个山头的头领全部成了捻军的人,他出于从众心理,也跟风加入了捻军。但这仅仅是挂一个名头,他的老本行一直也没有变,也没有怎么出兵打过仗,他不傻,知道现在世道不好,一定不能消弱个人实力,而捻军的名头带个他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再考虑是民商,官商,统统都可以抢。
在土匪响马的世界里,黎徵泰可能算是一个隐士,他不管世道,不管名声,只管一心一意地当一个勤勤恳恳的好土匪,一直以来和同行之间井水不犯河水,再加上他的实力一直说大不大,至少不能造成同僚的危机感,而说小也不小,至少没有那个知县知府的会看着他好欺负,拿他来开刀跟朝廷换一些赏银和夸奖,因此,他的日子倒是过的也是安生富足。
可是恰恰是他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个性,让他在捻军被剿灭的大环境下没有迅速转型,到让他周围山头儿上那些比他更早加入捻军的土匪头子被朝廷招安之后,又反咬了他一口,攻下他的山寨向朝廷表忠心,硬是把他和他的余部驱赶到了千里之外的江浙,不过这些远在江浙的石鸿翰和他的弟兄们也并不知情,只道他只是和清政府打败了才来投奔的兄弟部队,心里虽然看不起,但却没有怀疑过他们兄弟部队的身份。
黎徵泰正骂的起劲的时候,忽听得有人一问:&ldo;那黎大哥日后决定怎么办?&rdo;定眼一看,见那个长着一张书生面孔的小翼王石鸿翰吹面不寒杨柳风地等他回答,那表情似乎不是在威逼他,而是在问他是不是迷路了一样。
一瞬间让黎徵泰反而觉得有点儿对不起人家,不过黎徵泰虽然是一个土匪,却也知道是在人屋檐下怎敢不低头的道理,自从打算投奔到凤凰山,他就知道那个地方比朝廷的天牢好不到哪里去,照样是一个龙潭虎穴,而且这帮太平天国的人可都是过过好日子,尝过当权的甜头,经历过大场面的,还有人接受过洋人的说教,吃起人来是跟洋人一样连骨头都不带吐的。
所以他也是早有准备,从山东一路逃难而来,就已经猜测了无数种可能,石鸿翰这边会是什么反应。
因此即便是石鸿翰此时是笑里藏刀,绵里藏针,黎徵泰还是相当的镇定,按照先前和自己的狗头军师排练好的那样回答道:&ldo;兄弟此次前来,不为别的,就为了辅佐小王爷光复大业。&rdo;
石鸿翰表面是是客客气气地表示感谢,可内心里却是冷笑,道:&ldo;果然,这位爷来了可就不准备走了。&rdo;可是既然是说要辅佐,那么无论他石鸿翰给一个什么位子,黎徵泰都应该无怨无悔才是,至于具体是个什么位子,他还得酒宴结束之后和几个心腹商量一番,反正黎徵泰现在是丧家之犬,寄人篱下,愿意干便干,不愿意干,就走人,他也眼不见心不烦了。
石鸿翰想到这,不禁嘲笑起自己太多心,本来他还很担心此人心怀不轨,要来抢他的位子,但现在看来,一来黎徵泰带上山的兄弟并不多,以他石鸿翰的实力,要控制住这些人,简直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想必也是先前在路上也遭受过围追堵截,所部已经死伤了大半,二来,黎徵泰本人就是一副莽夫的嘴脸,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耍心眼儿的人,如果黎徵泰的目的仅仅是带着自己的兄弟找个活路,石鸿翰也同样愿意为了这些双可以干活儿的手来满足相应的需要吃饭的嘴巴。
二人又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一会儿,黎徵泰突然说道:&ldo;老弟我在山东时就曾经听说了,小王爷有个妹子,尚待出阁,这可巧了,徵泰我也有个刚刚弱冠弟弟。&rdo;
黎徵泰遥手一指,石鸿翰才注意到在坐在二人不远处,有一个似乎和他年纪差不多的青年,那青年身体结实,皮肤虽白,但很是粗糙,两颊泛红,一看就是从小在山里被山风常年吹出来的,五官还算是过得去,浓眉大眼,高鼻阔嘴,虽然对于一个男子而言,长相不是评判一个人的标准,但是石鸿翰看黎徵泰这个弟弟是怎么看怎么觉得此人缺心眼儿,反正是肯定配不上他妹子石白羽的。
况且,别说是黎徵泰的弟弟,就是黎徵泰他本人在石鸿翰的心里也算不上半根葱,还想要跟自己攀亲戚,亏这个乡巴佬敢想啊。
石鸿翰想也不想就说道:&ldo;小王父母都去得早,对于舍妹,小王作为兄长也是疏于管教,性子早野了,恐怕若是成亲怕是要委屈令弟的。&rdo;
黎徵泰根本不吃石鸿翰那套,大大咧咧地摆摆手说:&ldo;小王爷这是过谦了,舍弟久闻令妹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女中豪杰,早就求之不得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