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白马寺偏房的那场火,救助及时,幸亏没有酿成惨剧。
年妍玉还是被救了出来,却似乎失去了往日的鲜活,像一副没有灵魂的仕女图,别人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下人间偷偷的流传着说,这惜蝶县主如今痴傻了。
那些话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整个白马寺。年氏管家原本怒不可竭,严惩了好几个乱叫舌根的下人。见了呆呆在那里的年妍玉以后,却发现更加严重,惜蝶县主的眼睛似乎瞎了,顿时觉得事情大了,不敢怠慢,立马回了年氏。
那些话,年妍玉自己本就耳聪目明,自是听的清楚。
年妍玉自己知道,她没有傻,只是想不透,弄不明白。
穿越这种神奇的事情居然发生了,还是穿越古代。年妍玉一直以为,穿越了,认为凭借那些老套到掉牙的“失忆”,就可以掩盖自己不是原主的真相;任凭一首诗歌就能够夺得才女之名;以为一个“远交近攻”就能够成为国之栋梁。
这些前世小说之中的经典桥段,到了西凉,却成了一个个致命的凶器。
凭借自己“失忆”一说,原主身边的丫鬟被发卖了一批,年妍玉的母亲更是从此吃素,每日都尽心拜佛。
凭借那首著名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诗句,却被人嘲笑自己是抄袭的。年妍玉还记得当日诗会之中,就有贵女问自己,这意境的确好,只是这格调与润色是如何来的?自己却一句都答不出来。因为这个,不仅自己被笑话了,就连年氏相关子女,名誉都受损了;为此,年妍玉的母亲受到了嘲笑,一个生了儿子的妾室趁机被抬成了平妻。
至于“远交近攻”这四个字,更是一个禁词。西凉男子为尊,女子是从来都不会干涉或者讨论政事的。无意被年孙毅知道,说了句什么这些属于军事常识,文人墨客都知道。自己这样的女子,还是在家绣绣花,修身养性比较好。
那些所有的自以为是的“以为”,却是闹够了笑话。如果说之前年妍玉还对发卖给牙婆这句话抱有一定的幻想,那么,昨日夏草之死,给了年妍玉当头棒喝,脑袋清醒了许多。
年妍玉啊年妍玉,你是有多么的无知,能够这样不要命的蹦哒?如果不是自己那样愚蠢,那样无知,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因为自己而受到了那么多的伤害?甚至是丢了性命?
二十一世纪的年妍玉是一个小说迷,尤爱重生和穿越文。在年妍玉看来,那些穿越过来的人,每一个都是坐拥古代美男,天下我有。重生而来的女主角,虐渣男虐小三小四,将上辈子所有的委屈都狠狠的发泄出来,然后走上了一天康庄大道。这两者,无论是随和她们作对,最后都是死翘翘的。
想到这里,年妍玉不禁自嘲起来。
如果穿越之人真的那么牛,就不会再现代还是混成那个鬼样子。起码也是一方霸主,脚一跺都要威杀四方的有实权之人了。如果古人智商真的那么不行,那么多的未解之谜就不会存在了。
如果重生之人都那么牛,前世就不会被人整成那样,更不会在这辈子长智商了,以至于整个地球都围绕着她来转了。如果真的是那么好的人,重生过来的人,就不会在什么事情上都不会碰到不喜欢她的人了。这些重生之人除了反思过自己当初不该爱错人之类的,就没有反思过其他?
年妍玉啊年妍玉,你究竟是有多蠢啊!以前竟然那样推崇那些小说,还一个劲的相信,一个劲的在西凉这样作死?!
想哭,却发不出声音,连眼泪都没有。只觉得胸口开了一个大口子,疼的厉害。
原来,真正的痛,是痛说不出来,哭不出来的。
年妍玉就那样坐着,看着眼前模糊的静物,一动不动,从夜半到天明。
白马寺的山脚,贺琳琅依旧一袭白衣,一步一步的走向白马寺。
“主子,为什么要这么辛苦?”贴身婢女撇了撇嘴,“太子殿下也真是的,回来这么久都不来看主子。”
“海棠,太子哥哥很忙的。”贺琳琅眉头轻皱,脸上满是难过,眼角都蓄满了泪水,却坚强的不让自己的泪水掉下来,责备道,“太子哥哥是西凉的太子,昨日大胜回来,自是有事情要忙。琳琅的事,是小事。”
这句话道最后,越来越小。旁边的西陵绯彦看不下去,宽慰道,“琳琅,别伤心。”
“哼,是吗?”西陵绯颜向来看不惯年琳琅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不禁说到,“说起来,这西凉帝都就太子哥哥一个人,除了我哥哥和我,本郡主还真不知道,太子哥哥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妹妹。”
这句话说出来,贺琳琅脸色一白。低下头,咬着嘴巴,不说话。
“绯颜,你怎么说话的?!”西陵绯彦拉过西陵绯颜,责备道,“还不向琳琅道歉!”
“就是就是,”海棠见状,立马说到,“公子你是不知道,郡主殿下趁着你不在,经常欺负我家小姐。”
“海棠。”贺琳琅忙叫出去,对着西陵绯颜说到,“郡主殿下,琳琅没有教导好婢女,是琳琅的错。”
“你怎么回事?!在我面前就这样欺负琳琅,我不在的时候,你究竟做了多少事?”西陵绯彦满脸不悦,呵斥道,“快点向琳琅道歉!”
“绯彦哥哥。。。。。。”贺琳琅满脸委屈,伸出手,轻轻的拉着西陵绯彦的袖子,欲言又止。
只是那蓄满眼泪的眸子,出卖了此刻所受的委屈。
西陵绯彦只觉得满腔的怒火,怒气冲冲的说到,“我叫你道歉。”
海棠躲在贺琳琅身后,示威似的做着鬼脸;贺琳琅一副很委屈,特别为难的样子;西陵绯彦则是怒气冲冲的瞪着西陵绯颜。